此言一出,原本融洽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阳身上,带着审视、期待、甚至幸灾乐祸。
这是守旧派打出的第一张牌:江湖道义与书院颜面牌。
要求陈阳释放被拘留的元老,维护书院内部的“团结”和“传统”。
陈阳端起面前的白瓷酒杯,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周伯虎脸上。
“周老所言,情真意切,陈某理解。”
他先肯定了对方的出发点。
“祝老、厉老、朱老诸位前辈,确为书院元老,功勋卓着。然……”
说着,放下酒杯,语气转为凝重:“那日在金陵饭店‘江南灶’包间,诸位元老先是言语辱及陈某本人,继而围攻出手,招招狠辣,意欲取陈某性命。此乃事实,有监控为证,亦有孙正阳厅长及在场众多饭店工作人员为凭。其行为,已触犯《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未遂、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以及《治安管理处罚法》中聚众斗殴等多项律法。”
他条理清晰地列出罪名,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南书院,乃国家备案之武校机构,非江湖帮派。书院弟子,首当遵纪守法!若因元老身份便无视国法,徇私枉法,那置国家法纪于何地?置书院‘明德正心’之训诫于何地?书院声誉,岂能靠罔顾法纪、包庇犯罪来维系?此非维护清誉,实乃自毁长城!”
一席话,掷地有声!
将“江湖道义”的诉求,牢牢锚定在“国家法纪”的铁则之上。
守的是国法,护的是书院真正的立身根本。
厅内一片死寂。
周伯虎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却一时难以反驳。
“陈院长此言差矣!”
坐在周伯虎下首的一位中年长老立刻接口。
此人是激进派的代表,名唤吴天放,精研术法,性情偏激。
他语速极快,带着煽动性:“法理不外乎人情!元老们纵然有错,也是因忧心书院前途,忧心李家强势介入江南,打破原有格局!此心可昭日月!且那日冲突,归根结底,是陈院长您手段过于酷烈在先!若非您……”
他话未说完,叶红鸾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诮响起:“吴长老的意思是,陈院长当时就该站着不动,任由那几位元老把他打死打残,才算是顾全‘人情’,维护‘格局’?这道理,我叶红鸾倒是第一次听说。”
她红唇微撇,眼神不屑,看似在帮陈阳说话,实则将水搅得更浑,也点出了冲突的起因是元老们挑衅在先。
吴天放被噎得一滞。
陈阳适时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吴长老忧心江南格局,情有可原。但维护格局,绝非靠恃强凌弱、目无法纪!至于元老们何时能归……”
他环视众人,目光坦荡:“国法如山,程序正义不可废。陈某虽忝为副院长,亦无权干涉司法独立。但念及诸位元老年事已高,过往确有功绩,且其行为虽触犯刑律,究其根源,亦是因对书院前途关切过甚而一时激愤。陈某愿以书院副院长身份,向金陵市局及苏省有关部门陈情,说明情况,争取在法律框架内,对情节相对轻微、悔过态度良好者,依法从宽处理,视情节予以取保候审或减轻处罚。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深刻认识自身错误,向国法低头。此乃底线,亦是书院存续于当今社会之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