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莲琛没有急着扶他,说道:“当然是恭喜你练得如此高深的武功了。”
沙元秃以为裴莲琛是在嘲讽他,不过他输得心服口服,也没在意,本不想理他,但还是懒洋洋的道:“干爹,你过奖了,我武功高强也远不如你呀!……武功高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受人欺负。”
裴莲琛见沙元秃失利后萎靡不振的模样,即好气又好笑,说道:“习武之人,哪有你这样消极对敌的?”
沙元秃有气无力地道:“我们不是在切磋技艺吗?何必那么认真?况且我多努力也战胜不过你呀!”
裴莲琛道:“原来你是冲着我就消极对敌,要想提高自己的技艺,和人切磋技艺也得信心十足,严谨认真。不然对你没有丝毫帮助不说,也是对对方的不敬,你要明白我和你切磋技艺已经给足了你面子。”
面对裴莲琛的教诲,沙元秃却不以为然,心里骂道:“倚老卖老,你也不问问你是什么人物,还有脸面来教诲我。”
他见裴莲琛还想絮絮叨叨地说个不休,索性翻过身子闭上眼睛佯装睡熟,懒得理他,他想说些什么说就让他说去。
裴莲琛一生倍受人冷落,此刻当然看得出沙元秃的心思,他本想通过此次和沙元秃切磋技艺来指点指点沙元秃的武功,并顺便再传他一些绝技,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究竟能不能战胜杜伯熙。
如果失败,将再次销声匿迹,就意味着自己辛辛苦苦创出的独门武功将失传。如今见沙元秃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倒出罢了,对自己并不尊敬,不由得感到一阵伤感,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想道:“勉强他去为我助威又有何意义?”
他沉思了一阵,默默地离开了。
沙元秃本是佯装睡不想理裴莲琛,但他此刻确实已十分困倦,躺在草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不久便真睡着了,裴莲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在朦胧的睡意中,他忽然被人推醒,睁眼一看,见是宫玄翡才松了口气。只见宫玄翡怒容满面,眼角还挂着泪痕。忙从草地上站起,陪笑道:“你怎么来啦!···是我不好。”
宫玄翡怒道:“你让我好担心呀!原来你在这儿睡大觉。”
沙元秃道:“太累了,躺在地上不知不觉就睡了。”
宫玄翡道:“睡觉还累什么?”
沙元秃道:“你有所不知,那魔头把我害得好苦,他非要和我切磋技艺,无奈之下只好奉陪,结果他把我打得落花流水,能保全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宫玄翡惊问道:“你和那魔头比武了?他现在去了哪里?”
沙元秃这才省悟,忙看了看四周,目力所及,并无裴莲琛的踪影,心中暗喜:“也许他早走了吧!他喜怒无常,来去无踪,走了也好。”
宫玄翡问道:“他找你有事吗?”
沙元秃道:“当然有事了,再过两天,他要和杜伯熙比武,邀我帮他助威,谁愿冒天下之大不违帮他助威去,我正愁无法摆脱他的纠缠呢,既然他走了,也没告诉我他们比武的地点和具体时间,岂不更好?”
宫玄翡也是一惊,问道:“杜帮主要和裴莲琛比武?”
沙元秃点了点头,道:“他们早晚会比试一场。”随后将裴莲琛为何要和杜伯熙比武之事说了。
宫玄翡叹道:“这么说来,裴莲琛也很孤苦。我们更没有必要对他产生恐惧了。”不禁对裴莲琛动了恻隐之心。
沙元秃道:“他自作自受,谁让他不知自重,仗义残害同道?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宫玄翡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你既然和裴莲琛比试了一场,感觉到这半月所练的傲立剑法有收获没有”
沙元秃沮丧着面容,说道:“别提了,自从练‘傲立剑法’之后不仅没有丝毫收获,反而使我的柳叶刀法也失去了威力。”
宫玄翡微微一怔,想道:“听爹常说,傲立剑法以稳重见长,柔中带刚,博大精深,用它攻击敌人是很难明显见效的,但谁想战胜傲立剑法则更困难。他用傲立剑法去攻击武功远胜于他的裴莲琛没有收获也就不足为怪了。”
便抿嘴一笑道:“旁观都清,我虽武功远不如你,但我出生武林世家,自认比你精明,我认为你不只是练了傲立剑法后你的柳叶刀法失去了应有的威力,而是自从你与施安田相识那天起你的柳叶刀法就已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做事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毫无作为。
当然有失便有得,你虽然失去了柳叶刀法的威力,却得到了博大精深的傲立剑法,少了几分激情却多了几分稳重,在你苦恼如何战胜对手时,对手也在为如何战胜你而束手无策,如果你勤学苦练,将刀剑合一,当今天下第一的称号就非你莫属了,别再为今天的失利而沮丧,要为明天的收获而高兴。况且你的柳叶刀法虽也厉害,但与裴莲琛的功夫相比,差距明显,输给他也不丢人。”
沙元秃听她弦外有音,不由得心头一震,虽一时之间还难领悟她话中的含意,但猜想敢是在鼓励安慰自己,点了点头道:“我一定勤学苦练将刀剑合一,真正干一番事业。”
宫玄翡当然非常高兴,二人回到那农夫家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向主人告辞,他们要去哪里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原来沙元秃虽讨厌裴莲琛,但仍觉得他十分孤苦,并在宫玄翡的劝说下决定去看看他和杜伯熙的比武,虽不是去助威,但至少可以劝说杜伯熙接纳裴莲琛,免得他们两败俱伤,让曲三河和童宏凡得利。同时也是见杜伯熙的好机会。至于他们在何地比武,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只要一打听便知,不用操心。
沙元秃打听了几人,毫无所获,索性来到一条南来北往、行人较多的官道旁。由于离比武的时间还有两天,他们也不急着赶路。
于是他们便来到一家客人较多的酒店中,向店主要了些酒肉细细品尝起来,以便见机打探消息。他们知道,路过此地并在此小憩的人多,消息比较灵通。果然他俩刚刚坐定,便听得邻桌已有几分醉意的两个大汉在高谈论阔,于是沙元秃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俩身上,竖耳一听,只听得其中一人道:“龙云道长这回是死定了,他惹恼了童宏凡,官府已定了他死罪。”
此言一出,不仅沙元秃和宫玄翡大吃一惊,邻座的人也不约而同地向这两人投来惊疑的目光。
有人忍不住问道:“是谁说童宏凡定了龙云道长死罪?”话语中带着几分期盼,看得出此人也听到过这消息,只不过想得知消息来源而辨真假而已。
那两大汉此刻才发觉自己失言,顿时惊慌失措,赶忙向大家赔着笑脸道:“我们多喝了几杯,我们是胡说八道,诸位不要介意。”随后赶忙结帐,像避瘟疫一样离开了酒店。
宫玄翡了觉这两人形迹可疑,心想从他身上一定能有意外的收获,便向沙元秃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跟踪他们。但沙元秃却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些谣言你也相信?”
宫玄翡道:“怎么不能相信?童宏凡为平众愤,定龙云道长死罪也不足为怪呀!况且这也是他职责所在,他还想在知府大人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自己呢?”
沙元秃“哼”了一声,冷冷道:“正因为童宏凡要平众愤,才有定龙云道长死罪的谣言。”宫玄翡见沙元秃依然固执己见,拿他无法,也只好作罢。
此刻又听得有人在说道:“童大人是否真定龙云道长死罪的事尚未得到证实,今天我又听到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宫玄翡不由得心头一震,忙竖耳倾听。
那人已明显压低了嗓音,但他仍听得清清楚楚:“听说曲三河已和童大人反目成仇,童大人准备舍曲三河而与杜伯熙合作,这下天下可将大乱了。”
宫玄翡略一沉思后,下意识地看了沙元秃一眼。
沙元秃对这类谣言已见怪不怪了,因此反应平淡。
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裴莲琛和杜伯熙在何地比武之事,然而宫玄翡却依然对此消息十分感兴趣,继续竖耳倾听,同时也用目光搜寻着说话之人,只见是两个商人模样的壮汉正饮酒聊天,接着又听得其中一人问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另一人道:“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人人都心中有数,只是有所顾虑,不敢谈论而已。”那人又道:“无风不起浪,但谣言也不可信,你还是别胡言乱语为好,免得灾祸缠身。”
宫玄翡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也只是听人传说而已,并不能令人相信,因此不免感到一丝失望。
沙元秃冲她一笑,道:“这些人闲着无事,总喜欢对人评头论足,不过他们胆子敢真大,居然敢把童宏凡和曲三河拿来谈论。”
此刻,店内又来了一位客人,正是施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