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的灵气稻穗缠上虎娃手腕时,山雨正砸在灵田的斗笠上。少年的剑穗滴着水,剑尖挑起的雷光将雨幕劈成两半,每道电痕里都缠着未褪的煞气——那是赤阳教余孽今早炸毁他新炼的“雷火桩”时,留在灵脉里的戾气。
“一下,发泄一下。”虎娃的声音混着雨声,靴底碾过被邪术烧焦的稻苗。他望着陈二柱冒雨修补护村阵的背影,道袍下露出的脚踝被碎石划伤,血珠混着雨水滴在焦土上,竟催生出几株蔫黄的稻芽——那是用他的灵气强行护持的。
李寡妇的蓑衣落在石路上,她望着虎娃通红的眼尾,悄悄在竹篮里多放了块裹着稻穗的“安心糖”;王大爷的火铳在手中抖了抖,铳口对着翻涌的乌云喷出颗“引雷稻弹”,却在陈二柱的眼神示意下,将雷光引向了后山的荒石滩;秋生的油纸伞歪向虎娃,伞面上新绘的稻穗纹路正吸收着他溢出的雷火灵气。
陈二柱转身时,灵气稻穗已在掌心凝成透明的雨帘。雨帘映出虎娃紧握的剑柄,金属护手处刻着的“柱哥”二字被雷光映得发烫。“去观雨台。”他的声音盖过雷声,稻穗雨帘化作引路的流光,绕过焦黑的雷火桩,停在山顶那株百年老槐树下。
虎娃望着观雨台中央的“稻心池”,池水被山雨砸出万千涟漪,池底沉着陈二柱用三年心血炼制的“纳气鼎”——鼎身刻满他历年的剑痕,每道痕里都嵌着片灵气稻穗。“这次用雷声。”陈二柱站在台边,道袍被狂风掀起,露出内衬上虎娃新绣的雷火稻穗,“把雷光灌进鼎里,我用稻穗替你兜着。”
第一剑劈向云层时,天雷应声而落,砸在纳气鼎上溅出万点金光。虎娃的雷火灵气顺着剑势涌入鼎中,却被陈二柱的稻穗灵气织成网状,将暴戾之气滤成细碎的光点,飘向焦黑的灵田,催生出嫩芽。第二剑带着虎娃的闷吼,劈开了陈二柱刻意隐藏的记忆:自己重伤时,这人跪在丹房三天三夜炼制“复脉丹”;护村阵告急时,他用精血在阵眼刻下虎娃的剑痕;甚至昨夜,他偷偷在虎娃的剑穗里塞了“护心鳞”,自己却被邪术灼伤。
“柱哥总把自己当盾……”虎娃的剑势越来越急,雷声与剑鸣共振,纳气鼎中渐渐聚起璀璨的光团,光团里全是他从未注意的细节:陈二柱替他修补护腕时,在暗处刻的“虎娃无敌”;教他认灵草时,故意说错“闹心草”的位置,只为看他较真的模样;今早,这人蹲在焦土前,用自己的灵脉为每株稻芽输送灵气,直至晕倒。
最后一剑劈开雨幕,山风突然止息,虎娃的灵气失控,雷光与陈二柱的稻穗灵气在鼎中相撞,竟凝成“我在”两个大字。他跪倒在观雨台上,看着陈二柱的道袍被雷火烧出破洞,露出的后背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痕——那是二十三次替他挡下致命伤的印记。
暮色降临时,山雨渐歇,纳气鼎中的光团化作万千流萤,飞向焦黑的灵田。虎娃摸着鼎身自己的剑痕,发现每道痕都被稻穗灵气包裹,形成保护罩,而鼎心刻着极小的“共”字,与他剑穗上的“生”字遥相呼应。
“现在知道为什么选观雨台了?”陈二柱蹲在他身边,用稻穗替他擦拭脸上的雨水和泪,“雨能洗去焦土,雷能劈开阴霾。就像你的雷光,看似破坏,却能为新稻开路。”他摸出虎娃送的木雕药锄,锄头把上的“柱哥”二字在流萤中显形,竟与鼎心的“共”字连成一线。
李寡妇端来加了“润魂草”的热汤,汤面上漂着用雷光凝成的稻花;王大爷的火铳这回喷出了“护苗稻雾”,落在焦土上化作养料;秋生递来用两人灵气共炼的“舒心丹”,丹药入鼎即化,在水面拼出“同担风雨”。
“柱哥,”虎娃望着流萤照亮的灵田,新芽正顶着雨珠生长,“下次我想发泄……”“我就在观雨台替你守着纳气鼎。”陈二柱笑着替他别正歪掉的剑穗,穗尖的流萤突然飞起,在夜空中拼出“你的雷光,是我的晴天”。
《青囊真解》在此时翻开,“舒心篇”后新增了“稻雨章”,配图是虎娃在观雨台挥剑引雷,陈二柱的稻穗灵气护持纳气鼎,流萤飞向重生的灵田,形成“以雷焕新”四个大字。秋生望着插图感慨:“柱哥,这是‘以雨洗愁,以稻润心’啊。”
山风掠过,带来热汤的暖香和流萤的微光。虎娃忽然指着灵田惊呼:“柱哥!焦土里长出了雷光稻!”陈二柱望去,看见新稻的穗尖泛着淡淡雷光,与他的稻穗灵气共鸣,竟在雨幕中织出彩虹般的光带。
他轻轻揽住少年的肩膀,感受着对方灵气逐渐平复的温度,知道有些发泄从不是破坏——当你愿意为某人劈开乌云,当某人愿意为你接住所有雷光,这便是最有力的治愈。而他们的道,早已在雷与雨的洗礼中,长成了能在焦土上重生的金色稻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