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的审稿周期通常漫长而严苛。然而,林默这篇关于杂交技术治疗终末期复杂先心病的论文,似乎打破了这个惯例。
投稿后不到六周,一个平常的午后,林默收到了编辑部的邮件。不是拒稿,不是要求大修,而是——直接接收(Accept)!
邮件中,高级编辑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称这项研究“为终末期心脏病的治疗开辟了全新的、令人振奋的方向”,“其严谨的数据、创新的术式设计和卓越的临床结果,令人印象深刻”,并告知论文将进入快速通道,在近期优先刊发。
消息如同核爆,瞬间在极小的知情人圈子里引发了地震。杂交技术小组内部自然是一片欢腾。
但当《柳叶刀》官方网站最新一期目录更新,林默的论文标题赫然出现在显眼位置时,真正的冲击波才开始以更猛烈的方式扩散。
国际学术界的反响空前热烈。穆勒教授和威廉姆斯教授的祝贺只是开始。紧接着,来自美国梅奥诊所、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心脏外科部门负责人,以及德国夏里特医院的心脏中心主任,纷纷通过邮件或越洋电话联系林默或滨海附一院。
他们的意图惊人地一致:在表达了对其研究成果的高度赞赏后,都提出了类似的合作意向——希望林默能优先考虑与他们机构共建“国际杂交技术中心”或“联合实验室”,并开出了比苏黎世方面更为优厚的条件,包括更巨额的科研资金、更先进的设备支持以及更广泛的国际患者资源共享。
显然,林默在《柳叶刀》上展示的潜力,让这些世界顶级医疗机构看到了巨大的价值,不惜加入“争夺战”。这无形中给苏黎世大学医院带来了压力,穆勒教授后续的沟通邮件中,语气更加迫切,合作方案的具体细节也推进得更快。
与此同时,国内的效应更为直接和猛烈。
《柳叶刀》的权威性在公众层面或许陌生,但在医疗圈和重症患者群体中,无异于一块金字招牌。“滨海附一院林默”这个名字,伴随着“《柳叶刀》”、“国际领先”、“终末期心脏病唯一希望”等标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全国范围内的病友群、医疗咨询平台传播开来。
结果就是,滨海附一院心胸外科的咨询电话彻底被打爆,官方网站的访问量激增甚至一度瘫痪。全国各地,乃至海外华侨中的终末期心脏病患者和家属,如同朝圣般,想尽一切办法,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涌向滨海。
医院,面临着幸福的烦恼,更是巨大的压力。
心胸外科的走廊里加满了床位,依然无法满足需求。等待入院的患者名单长得令人绝望。挂号处每天清晨排起的长龙,目标只有一个:林默的专家号。
张浩和小组的住院医们疲于奔命,进行初步筛查和分流,但需要林默亲自定夺的极端复杂病例依然堆积如山。
“林医生,求您看看我女儿,她才五岁……”
“我们从新疆来的,坐了三天火车,您一定要救救我丈夫……”
“钱不是问题,只要有一线希望……”
患者和家属们殷切、绝望、又带着一丝被论文点燃的希望的眼神,汇聚成一股沉重无比的压力,笼罩在整个科室上空。
苏晚晴的行政团队面临着巨大的协调压力,床位、医护力量、手术室排期……所有资源都绷到了极限。她不得不一次次向院办请求支援,并强硬地顶回其他科室关于“占用资源过多”的抱怨。
王副院长这次抓住了新的“把柄”。
他在一次协调会上,皱着眉,忧心忡忡地说:“林医生的学术成就,我们当然肯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是否有些失控了?过多的疑难重症集中在我们一家医院,不仅我们的医护人员不堪重负,医疗风险也急剧升高!而且,这客观上是否也造成了医疗资源的不均衡?其他兄弟医院会不会有意见?我们是不是应该适当控制一下转诊数量,或者提高接收标准?”
他的话,看似站在医院整体利益角度,实则是在给林默和技术的发展套上枷锁。
而处于所有风暴眼的林默,依然是那副平静得近乎冷酷的模样。
他谢绝了几乎所有新增的国际媒体采访和商业活动邀请。对于几家顶级机构的竞争,他通过苏晚晴统一回复:感谢厚爱,目前正专注于与苏黎世大学医院推进既定合作计划,暂不考虑其他。
他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应对如潮水般涌来的病人上。查房、看片、制定手术方案……他的工作效率高得惊人,【苍生医典】的辅助让他能快速抓住每个病例的核心矛盾。但即便如此,等待的患者名单依然在不断变长。
他利用这波声望带来的关注和压力,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再次向院长和卫生主管部门提交了那份《关于共建“中瑞终末期心肺疾病杂交治疗中心”的可行性报告与规划方案》,并在后面附加了最新的、触目惊心的患者积压数据,以及另外两家国际顶级机构极具诱惑力的竞争性合作邀请。
他在报告的最后,只写了一句话:
“建立中心,扩大容量,标准化技术,培养人才,已是迫在眉睫。否则,纸上的成果,无法转化为拯救生命的力量。”
学术的惊雷已然炸响,带来了无上荣光,也引来了群狼环伺和内部更复杂的博弈。全国病友的期望如山压下,而旧的体制和既得利益者仍在试图设障。
林默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院内熙攘的人群。他知道,自己必须借着这股由学术、国际竞争和患者生命渴望共同汇聚成的巨大势能,强行推开那扇通往未来的大门。
没有退路,唯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