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出门需要介绍信,社交圈子就那么大点的年代,风评这种东西是很重要的。
针对95号院的风从办公室大姐们的嘴里吹出去,再传遍家属区,最后落到南锣鼓巷附近估计需要点时间。
但这点时间方源不缺,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不就是年代版的魔法对轰嘛,谁怕谁。
正愁着没手机、没电脑的年代,日子过得难熬呢。
这年头,人们最大的乐趣,无非就是晚上熄了灯,搂着媳妇造人。
可自己当前还在孝期,这事儿想都别想,条件不缺心里那关过不去。
那就跟隔壁那帮人玩玩儿,就当打发时间了,也挺有意思的。
与人斗,其乐无穷嘛!
时间一晃,又过去三天。
这天早上,方源正品着一杯刚沏好的茉莉花茶,看着报纸“摸鱼”,办公室的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进。”
门被推开一道缝,一个高大的身影,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
是傻柱。
他今天穿得格外利索,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蓝色工装,手里还提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根水灵灵的大葱和一块老姜,看起来有些滑稽。
“嘿嘿……忙呢,方科长?”
傻柱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怪不好意思的神情,挪到了方源的办公桌前。
“有事?”方源放下报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那个……嘿嘿……”
傻柱挠了挠头,一张黑里透红的脸,竟是有些涨红:
“方科长,我想……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他吭哧了半天,才把来意说明白了。
“就是……我想跟您家‘搭个伙’。”
见方源脸上露出不解,他连忙解释道:
“您看啊,我妹子雨水,年纪还小,今年刚上初二。
我这有时候厂里加班,或者临时有点什么事,下班晚了,就照顾不到她吃饭。
弄得她有上顿没下顿的,瘦的不成样子。
您家呢,现在人多,云舒、云卷妹子,还有安建,都是女孩儿,雨水过去,也能有个伴儿。”
他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脸上满是自信:
“您放心!我不要您家白吃白喝
!以后,您家的一日三餐,早、晚两顿,我全包了!
我这手艺,您是知道的,顶呱呱!
保证让您吃了一回,就想第二回!”
方源闻言,心中好笑,傻柱的厨艺也就那样吧。
不过马上闹灾了,天天让春兰嫂子那边给家里送饭也不是个事儿,容易遭人眼红。
但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柱子哥,这事你怎么不找院里的人帮帮忙?我记得,易师傅两口子不是挺照顾你们兄妹的吗?”
这话,像是戳到了傻柱的痛处。
只见他有些落寞的说道:
“嗐,您就别提他们了。”
傻柱挺大个人,自嘲地笑了一声:
“不瞒您说,自打上次我为了老太太那事,在积水潭躺了一个多月。
院里头,除了我妹,连一个过去看我一眼的人都没有。”
“人心呐……算是看透了。”
当然,他还有一点小心思没说出口。
那就是他也想让妹妹,沾一沾方家那几乎顿顿不离的油水。
毕竟离得近,这几天,方家的饭菜香味,他一闻就知道吃的是啥。
主食是精米白面没得说,就是烧菜的手艺……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痛心疾首:白瞎了那么多好肉了!
方源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有个免费的厨子天天上门给自己做饭,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成,这事我应了。”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提了个要求: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你来做饭可以,顺便,多教教云舒、云卷她们俩。
那俩丫头,蒸个馒头还行,一沾上炒菜,就抓瞎。”
“没问题啊!”
傻柱一听,当即大包大揽地应了下来。
“方科长您放心!除了丰泽园那一脉的师徒传承,我不能往外传。
其他的,像什么刀工、火候、调味这些小技巧,我保证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嘿嘿一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其实吧,就是我老何家家传的‘谭家菜’,也不是不能教。
就是……那玩意儿,对材料的要求,有点高。”
谁说傻柱傻来着?小心思多的很呐。
谭家菜的菜谱,他自小就被何大清逼着,死记硬背了下来。
可这年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您瞧瞧那菜谱上写的,什么黄焖鱼翅、扒大乌参,山珍海味,鲍参翅肚……
哪一样,是他这个在轧钢厂后厨抄大锅菜的小厨子能弄来的?
在这个社会风气主张勤俭节约的年代,就算有机会弄到这些东西,那也都是得关起门来,偷偷摸摸地做。
这是想借方家的财力,练他何雨柱的手艺来了!
方源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即笑着摇头指了指他。
“你小子。”
不过也没跟他计较这个,明太祖都不想得罪厨子,除非你不用他。
“你只管放心大胆地教。”
方源靠在椅背上,一脸的风轻云淡:
“材料的事,不用你操心。
只要是这菜谱上有的,只要是这四九城里能找到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当天晚上。
傻柱左手拎着一个装着油盐酱醋的大包,右手提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什,领着何雨水,兴高采烈地就要往94号院跑。
刚到前院,迎面撞上了提着个酱油瓶子出门的阎埠贵。
“哟,傻柱。”
阎埠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双小眼睛在他手里那套刀具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酸溜溜地问道:
“这是……又来了外落?家伙什都带上了。”
他还以为是周边谁家办席,请傻柱主厨去了。
“没有的事儿!”
傻柱今天心情好,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这不是人家方科长看得起我这手艺,让我去他家教人做两家常菜嘛,赏口饭吃。”
“教做菜?还给报酬?”
阎埠贵心里那算盘珠子,瞬间就拨得飞快:
“那……那工钱……”
他还刨根问底起来了,傻柱懒得跟他掰扯就要绕过他出门。
整好迎面撞上刚刚下班的易中海和贾东旭师徒俩。
一听进过,易中海那张老脸脸,当场就沉了下来。
“柱子!”
他叫住傻柱,几步走到跟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是什么成分,你是什么成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就是,傻柱!”
贾东旭也在一旁帮腔:
“我师父那可是为了你好,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跟资本家走得太近,对你没好处!”
傻柱这时候哪听得进去这话?
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易大爷,满四九城打听打听当厨子的伺候人凭手艺吃饭,也不丢人吧?
这年头请得起私厨的除了资本家就是大领导,资本家隔壁就一个,大领导我是至今没碰见。
您要是能给我介绍跟隔壁方科长一样给钱痛快还大方的人家,那我也不说啥了。
可您介绍了吗?
行呐,天色不早,就不劳您老人家操心我给谁做饭去了。再见了您嘞!”
“你!”
易中海被他这毫不客气的顶撞,噎得满脸通红:
“你……你这是忘了本!”
“我忘没忘本,我自个儿心里清楚!”
傻柱冷哼一声,拉起何雨水:
“雨水,咱们走!”
说罢,不再理会那对脸色铁青的师徒,径直走进了东边巷子。
方家厨房,灯火通明。
“……就是这么个情况。”
方源笑着,给还有些脸红的黄云舒和满眼好奇的黄云卷介绍道:
“以后啊,这位何师傅,就是你们俩的半个师傅了。
你们俩可得好好学。”
“那……那要不要敬师傅茶呀?”
黄云卷小声地问道。
“嗨!可别!”
傻柱闻言,连忙大手一挥,脸上竟是有些发窘:
“我自个儿都没正经出师呢,哪敢收什么徒弟。
就是教你们点家常菜,以后啊,你们叫我何师傅,或者柱子哥,都成!”
方源摸着下巴,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暗忖。
傻柱的师承,有说丰泽园的,有说峨眉酒家的。
但何大清一走,他没能“出师”,这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否则,以他的手艺,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工厂食堂里炒大锅菜。
师承,师承。
师傅不开口,不办那场“谢师宴”,真本事,又怎么可能往下交?
这是老辈儿勤行公认的规矩。
估计他后来教马华和胖子,也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教了点刀工、火候这些入门的基本功,就算完事儿了。
否则哥俩儿不至于学厨几十年,撑不起一个酒店后厨。
“还愣着干嘛?过来啊!”
傻柱已经进入了“师傅”的角色,拍了拍案板,对着还有些拘谨的姐妹俩招了招手。
“做菜,第一步,不是切,也不是洗。
是选材,是配菜!”
他拿起一根方源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水灵灵的黄瓜,一板一眼地开始了他的第一堂课。
“你们看,这黄瓜,要选顶花带刺的,颜色要翠绿,摸上去要硬实……”
见他教的头头是道,方源也不在跟前裹乱,抱着李安建上一边玩去了,擎等着开饭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