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流光如离弦之箭般在云层中穿梭,凛冽的罡风裹着高空的刺骨寒气,刮得刘图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下意识地将身子缩了缩,紧了紧腰间那柄缠着旧布的残刀。
低头望着下方不断倒退的云海,棉絮般的云团在脚下翻滚,偶尔露出下方连绵的山脉轮廓,刘图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盘旋许久的疑惑,朝着身旁衣袂翻飞却稳如磐石的呼延庭集问道:“三叔,这次来西域,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呼延庭集闻言,指尖掐诀的动作微微一顿,玄色流光骤然放缓了速度。
他目光投向远方天际线处隐约可见的黛色山脉,那山脉在云层映衬下显得格外苍茫,语气也沉了几分道:“我来此,主要是为了调查一种名为‘肉木傀儡’的邪物。不过眼下,关于傀儡的核心线索已经摸清,只差找到幕后之人。”
“肉木傀儡?” 刘图眼睛一亮,能让三叔这种圣碑宗强者亲自追查的东西,定然非同小可,他忍不住追问,“这究竟是何物?竟值得您这般重视?”
“是一个名为寒族的组织炼制的战争凶器。” 呼延庭集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连周身的气流似乎都变得滞涩,“他们抓来活人,用秘法剥去皮肤,将浸泡过煞气的特制木质骨架硬生生植入人体内,再以禁术将活人的血肉与木头强行融合。你能想象吗?那些人到死都保持着清醒,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木头吞噬,最后沦为没有意识,只懂杀戮的傀儡。更可怕的是,这些傀儡的体魄强度远超寻常修士,普通修士根本伤不了他。”
“用活人炼制?” 刘图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在西域流浪多年,也曾听闻过不少邪修的手段,可从未想过竟有如此残忍的术法,“那这些傀儡,, 岂不是比妖兽还要可怕?”
“何止是可怕。” 呼延庭集缓缓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五年前,寒族就曾想用这些傀儡突袭风国,妄图夺取王位。当时风国守军根本抵挡不住,若不是圣碑宗及时派去援军,用符文大阵压制住傀儡的煞气,风国恐怕早就沦陷了。而且这些傀儡靠煞气驱动,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煞气补充,就能不眠不休地战斗,根本不知疲倦。”
“煞气?” 听到这两个字,刘图心头猛地一颤,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残刀的刀柄,旧布下的锈迹硌得掌心生疼。
他忽然想起数月前在西域兽潮中,看到赵小荷保护的那个黑色晶石,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煞气,当时他只觉得邪异,此刻听到三叔提及煞气,才猛然意识到,那枚晶石说不定与寒族的肉木傀儡有关!
他张了张嘴,想把煞气心核的事告诉三叔,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来他不确定那枚晶石是否真的是煞气心核,万一只是普通的邪物,岂不是耽误三叔的正事?二来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否与三叔的调查有关,生怕自己说错了反而添乱。
呼延庭集何等敏锐,早已察觉到他的异样,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几分探究道:“怎么了?提到煞气,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刘图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咬了咬牙,低声道:“我,,,我曾经在西域的兽潮里遇到过一枚满是煞气的心核。那东西,是不是和肉木傀儡有关?”
“你遇到过?” 呼延庭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声道:“是不是落在西域府附近那一枚?我这次来西域,就是被这枚心核的气息吸引过来的。”
“三叔,您早就知道?” 刘图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知道这枚心核的始作俑者是谁!是一个叫韩兆的人,他一直在西域用煞气做实验,还害死了我的朋友!”
呼延庭集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太过激动,只是淡淡道:“不用特意去找他。等我回到中域,调出圣碑宗的卷宗,用搜魂之法追溯煞气心核的气息,自然能找到他的踪迹,不用这么麻烦。”
“昂昂。” 刘图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有些不甘 —— 韩兆害了那么多人,他恨不得立刻找到对方,为郑狗儿报仇。
呼延庭集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说道:“如今寒族在中域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我怀疑他们正在秘密炼制更多的肉木傀儡,甚至可能在培养更强大的煞气生物,所以圣碑宗才让我来中域调查。”
刘图默默点头,目光重新投向下方。
此时云层渐渐变薄,阳光透过云隙洒下来,一座城池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
青灰色的城墙蜿蜒曲折,城内炊烟袅袅,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吆喝声,显然是个热闹的去处。
“前面有一座城池。” 呼延庭集指着下方的城池,语气终于缓和了几分,“我们先下去休息片刻。”
“好。” 刘图应了一声。
两人身形一闪而过,眨眼间,那道玄色流光消散开来,降落在城池的东门外。
这座城门高大而庄重,上面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匾额,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石龙城。
城门口人流涌动,挑着货担的商贩吆喝着走过,担子上的水果还沾着露水。
牵着马的旅人勒着缰绳,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
穿着布衣的村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今年的收成,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刘图跟着呼延庭集走在人群中,好奇地打量着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
就在他看得入神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斜前方的茶馆里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灰衣,身材高大,肩膀微微有些佝偻,最显眼的是他脸上那道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的疤痕。
刘图的脚步瞬间顿住,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残刀,心脏狂跳起来。
是他!是赵管事!当年就是这个男人,奉韩兆之命,带着人追杀他,还亲手杀死了郑狗儿!
这张脸,这道疤痕,他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他怎么会在这里?刘图的脑子飞速运转。赵管事是韩兆最忠心的随从,向来形影不离。如果赵管事在这里,那韩兆是不是也在青石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