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瘫在转化阵边上，像条刚被晒干的鱼。银发还支棱着，呼吸带着铁锈味，整个人像是从炼钢炉里捞出来的。他抬起手，指尖抖得跟信号不良的wi-Fi图标似的，勉强点开怀表界面，调出灵泉空间的三维图谱。
“行了，别装死。”他对着空气说，“我知道你能听见。”
灵汐从光晕里飘出来，抱着小树，脚尖轻轻一点地面：“你刚才那波操作，差点把空间的‘健康码’搞成红码。要不是我及时拉闸，你现在就是一具会走路的电磁炉。”
“成果呢。”他没接话，只盯着图谱上那块最稳定的区域——仙石共鸣最温和的地块，温度、湿度、能量波动全在安全线内，“就这儿，清场，种桃。”
“你连坐都坐不稳，还种桃？”灵汐翻了个白眼，“你是想种‘临终关怀果树’吗？”
“我不种。”星玄闭眼靠在阵边，“你种。我出地，你出力，成果归他。”
灵汐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树，又抬头看他：“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他嗓音哑，“我拿命换的适配度，总不能只用来打架。”
话音落，星砂斗篷自动展开，边缘的星辰碎屑如萤火般散开，绕着那片地块盘旋。灵汐轻轻一挥手，时间沙漏浮空，滴出一缕微光，局部时间流被冻结。碎石、残渣、未散尽的仙力波动，全被星砂卷走，像扫地机器人清理毛发。
“你这效率，比物业还靠谱。”星玄睁开眼，看着空地一点点露出原貌。
“那是。”灵汐哼了一声，“我可是连平行宇宙的垃圾分类都管过的。”
地清完了，星玄撑着阵边站起来，摇晃了一下，扶住石台。他从怀表夹层取出两枚种子——一枚泛着青铜光泽，是时间草；另一枚裹着淡淡金晕，是灵果。
“跨世界带种子，风险自担。”他低声说，“要是种不活，可别怪我。”
“怪你？”灵汐接过种子，蹲下身，“明明是你欠他的。”
星玄没说话。他割破指尖，一滴血落进土壤。那血珠刚触地就化作雾气，带着银金交织的光晕，迅速渗入土中。这是他刚融合出的赛亚-仙力混合血，41%适配度，命换来的。
“够狠。”灵汐看了他一眼，“拿自己当肥料？”
“废物利用。”他咧了下嘴，没力气笑出声。
灵汐没再说话，捧起灵泉源头最纯净的水，轻轻浇下。她开始哼歌，调子古老，词听不清，但音波和水汽缠在一起，形成一层光雾，笼罩住那片土地。
“大猴子，你不在的时候，果子也在长哦。”她轻声说，像在哄孩子。
土壤微微震动。
时间草的种子最先裂开，嫩芽钻出，叶片边缘泛着青铜色，像是被岁月磨亮的铜钱。灵果种子慢了一拍，但在光雾浸润下，终于破壳，嫩芽舒展，金光流转，像藏着一颗微型太阳。
“活了。”星玄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坐下。”灵汐头也不回，“你再站一会儿，我怕你直接进化成化石。”
他靠着石台坐下，看着两株幼苗在光雾中轻轻摇晃。没有风，但它们像是能感知什么，微微颤动，像在回应。
“以后怎么养？”他问。
“我来浇。”灵汐说得很干脆，“每天一次，用源头水，说一句话。”
“自动化不行？”
“不行。”她摇头，“他不是机器养的猴子。”
星玄沉默两秒，从作战服残片里拆下一块模块：“这玩意儿能做智能滴灌，温控、湿度、光照全自适应。”
“不要。”灵汐瞥了一眼，“冷冰冰的，没感情。”
“那你说怎么办？你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守着。”
“我不守。”她抱着小树站起来，“我每天来，亲手浇，亲口说。这是约定。”
星玄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行，听你的。”
他站起身，走到地块边缘，指尖划过石面，刻下三个字——花果山。
字迹刚劲，带着赛亚人特有的力道，像是用战斗本能刻出来的。
“名字有了。”他退后一步，“规矩也定了。接下来，就等它长大。”
“你真觉得他会回来？”灵汐问。
“他要是敢不来，我就把桃子全摘了喂灵兽。”星玄说着，转身走向出口，“反正我空间不缺嘴。”
灵汐没动。她看着那两株幼苗，忽然从星砂斗篷里摸出一根金灿灿的猴毛。
“他说的。”她低声说，“替俺老孙看着点。”
她把猴毛轻轻插在灵果树坑旁，像插了一面小旗。
“你主人说，等他取完经，要回来吃第一颗果子。”
话音落。
空间里没有风。
但两株幼苗同时轻轻一晃。
时间草的叶片转了个角度，像在点头。
灵果的嫩芽微微弯了弯，像在笑。
星玄走到门口，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
“有意思。”他说。
“不止。”灵汐蹲下，指尖轻点幼苗，“它认得这个味道。”
“哪个？”
“承诺的味道。”她抬头，眼睛亮得不像个两岁小孩，“你给的水，我唱的歌，你刻的字，还有这根毛——全是证据。”
星玄没接话。他摸了摸怀表，裂纹还在，但跳动平稳，像是和空间的脉动同步了。
“行吧。”他说，“那就等他回来。”
他拉开空间门，正要出去。
“等等。”灵汐叫住他。
“又怎么了？”
她抱着小树，赤足走到他面前，踮起脚，把一小瓶灵泉塞进他口袋。
“明天。”她说，“我来浇水的时候，你要在。”
“为什么？”
“因为。”她仰头，奶声奶气，“今天我说了，明天也要说。但你没说。你得补上。”
星玄愣了下。
“说什么？”
“当然是——”她拖长音，“今天也有好好长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