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以彼之道
断界城如同一头蛰伏的暗金巨兽,在灰蒙的虚空中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气息。林天隐匿于归墟死气的阴影中,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目光穿透那层半透明的秩序结界,将城内外的防御体系、能量流转、巡逻规律尽收眼底。
强攻,是最直接的方式,以他如今的实力,配合冥鲲,未必不能撼动这结界。但势必会惊动城内那位深不可测的镇守者,以及所有猎杀者,陷入重重围剿。即便能成功,也必然要付出代价,且钥匙部件所在的具体位置尚需时间寻找,变数太多。
林天需要一种更隐蔽、更高效的方式。
他的目光落在了结界之外,偶尔会有一支支猎杀者小队从城门处的特定通道进出。他们身上的暗金铠甲闪烁着符文,与结界产生某种共鸣,得以安全通行。
“钥匙……”林天摩挲着下巴,眼神闪烁。他想起了从金刑记忆中搜魂得到的信息,猎杀者体内修炼的秩序神力,以及他们铠甲上的认证符文,是通过结界的“凭证”。
他无法复制那种纯粹的秩序神力,但他拥有混沌,拥有可模拟、可演化万法的归墟之力!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张,一缕精纯的归墟死气在他掌心凝聚,灰黑色的气流盘旋,散发出终结与寂灭的意韵。但紧接着,他心念一动,混沌道躯深处那属于“演化”、“包容”的一面被激发,眉心的混沌之眼微微发热,古魔神的眷顾权柄引导着这缕死气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
灰黑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暗沉的金色光泽!那终结寂灭的意韵被强行扭转,模拟出一种稳固、森严、带着审判味道的秩序气息!同时,他根据金刑记忆中的碎片,以及观察那些进出猎杀者铠甲上的符文,以自身磅礴的神念为笔,以模拟出的秩序神力为墨,在掌心这团暗金光芒中,勾勒出几个复杂而玄奥的认证符文虚影!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如同在冰与火之间寻找平衡点。归墟之力本质是毁灭与终结,要让它模拟出截然相反的秩序,需要极其精妙的控制和强大的意志支撑。林天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掌控着力量的每一分变化。
渐渐地,一套完全由他自身力量模拟、凝聚而成的“暗金铠甲”虚影,覆盖在了他的拳头和小臂之上!这“铠甲”流转着暗金光泽,散发着与猎杀者一般无二的秩序波动,甚至连那认证符文都栩栩如生!
只是,这“铠甲”的核心,并非秩序神力,而是被强行约束、扭曲了性质的归墟之力与混沌之气!它的内核,依旧是林天那无坚不摧的拳意!
“成了。”林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自己这只仿佛变成了猎杀者臂甲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这不是法术变化,而是他以自身对力量本质的深刻理解,以拳意强行拟形、模拟出的“通行证”!是独属于他林天的,以混沌驾驭秩序,以拳头演绎万法的奇术!
他心念再动,这套模拟出的“臂甲”迅速蔓延,很快,一套完整的、与他身形契合的暗金铠甲虚影,将他全身覆盖,连面容都笼罩在头盔的阴影之下,只露出一双深邃平静的眼睛。此刻的他,从气息到外形,都与一名普通的猎杀者队员别无二致!
“你在此接应,若见城中大乱,或我信号,便全力撞击结界东南角那处能量流转稍显迟滞的区域。”林天对冥鲲传递了一道清晰的意念,并将自己观察到的结界薄弱点告知了它。
冥鲲低鸣一声,表示明白,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林天又看了一眼苏璎:“保护好自己。”
苏璎重重点头,握紧了月轮法宝。
准备就绪。
林天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身形一动,从藏身的阴影中飞出,不再掩饰气息——当然,散发的是模拟出的猎杀者秩序波动。他如同一位完成外围巡逻任务归队的队员,不疾不徐地朝着城门处那特定的通行通道飞去。
越是靠近结界,那股排斥与净化之力就越发强烈。林天能感觉到周身模拟出的“秩序铠甲”在微微震颤,与结界产生着共鸣与对抗。他全力维持着模拟状态的稳定,将内核的混沌与归墟气息死死压制。
通道入口处,有两名身穿实体暗金铠甲的猎杀者守卫,气息森然,皆是化神巅峰修为。他们看到林天(伪装)飞来,例行公事般地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铠甲”和波动,并未发现异常——林天模拟出的秩序气息,在质上甚至比他们更加“纯粹”(因为源于更高层次的混沌模拟),只是量上有所控制。
其中一名守卫手中持着一面符文镜,对着林天照了一下,镜面上显示出与林天模拟出的认证符文一致的虚影,并反馈出“验证通过”的绿光。
“进去吧。”守卫挥了挥手,声音冰冷。
林天心中微定,面色平静地点点头,一步踏入了通行通道。
就在他穿过结界光幕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腰间一直安静无比的【霜华】剑,似乎因为极度靠近这充满秩序与敌意的环境,又被林天模拟的猎杀者气息所刺激,灵性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极其细微的抗拒波动!
“嗡……”
一声轻不可闻,却与秩序环境格格不入的清越剑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响起!
两名守卫脸色猛地一变,锐利的目光瞬间再次锁定林天!那面符文镜也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不对!你不是……”
守卫的厉喝声尚未完全出口!
林天动了!
他深知此刻绝不能有丝毫犹豫!就在剑鸣响起、守卫警觉的同一瞬间,他覆盖着模拟臂甲的右拳,已然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轰出!
目标,并非两名守卫,而是他们身后通道内侧、那维系着通道稳定与检测功能的某个不起眼的符文节点!
这一拳,快!准!狠!
模拟的秩序外壳在拳锋触及节点的瞬间褪去,显露出内核那凝聚到极致、蕴含着归墟死寂与混沌崩灭的灰黑色拳罡!
“嘭!”
一声闷响,那符文节点应声而碎,爆开一团混乱的能量乱流!整个通行通道的光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检测功能瞬间瘫痪!刺耳的警报声这才姗姗来迟,从城门楼上方凄厉响起!
“敌袭!!”
两名守卫又惊又怒,刚要激发武器和发出全面警报,林天的身影却已如鬼魅般从他们中间穿过!
他没有回头,左右手肘如同安装了弹簧般向后猛地一撞!
“咔嚓!”“咔嚓!”
两声清脆的骨裂声被淹没在警报和能量乱流的噪音中。两名守卫的护体神光如同纸糊,胸膛瞬间塌陷,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林天看也不看结果,身形毫不停留,化作一道淡金色的(伪装未完全解除)流光,趁着通道紊乱、警报初响、城内守军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宝贵间隙,沿着早已规划好的路线,朝着钥匙部件感应的方向,疾射而去!
他的潜入,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始。
而断界城的混乱,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