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雪粒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
林峰带着人往狼牙口跑，耳边满是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坦克轰鸣声——那声音像闷雷，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
他心里清楚眼下的战局有多险。
台儿庄这地方，本是鲁南的小集镇，却成了中日双方的绞肉机。
历史上，李宗仁司令调集了二十多万兵力，就是要把矶谷、板垣这两个师团的日军围在台儿庄附近。
可日军装备太狠：第十师团濑谷支队有重炮、装甲车，第五师团更是号称“钢军”，这次来的五千主力，不仅带了十辆九七式坦克，还有一个炮兵中队。
而国军这边，除了龙魂特战队有火箭筒、迫击炮，其他部队连像样的反坦克武器都没有，全靠士兵抱着炸药包拼命。
“快！再快！”林峰回头喊了一声，脚下又加快了速度。
转过一道山弯，狼牙口的轮廓终于露了出来——那是条窄得能卡住坦克的峡谷。
两侧是陡峭的崖壁，此刻崖壁上趴着几个黑影，正是周星的人。
而峡谷口，两辆日军坦克正慢悠悠地往里开，炮管时不时往崖壁上轰一下，碎石混着雪块往下掉。
“李勇！”林峰压低声音，“打掉坦克后面的机枪手，别让他们发现咱们！”
李勇立马找了个雪堆卧倒，狙击枪架稳，眯眼瞄准。
峡谷里，一个日军机枪手正趴在坦克顶上，脑袋探出来四处张望。
“砰！”枪声在风雪里炸响，那机枪手身子一歪，直接从坦克上摔了下来。
另一个机枪手刚要补位，李勇的第二枪已经到了——“砰！”又是一枪爆头。
“就是现在！”林峰一挥手，带着人往崖壁下摸。
崖壁上的周星听到枪声，立马探出头来，看到林峰，眼里瞬间亮了：“队长！你们可来了！炸药刚埋了一半，鬼子就来了两辆坦克，再晚一步，咱们就被堵在上面了！”
他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绷带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却死死攥着导火索，没敢松手。
林峰爬到周星身边，往峡谷里看了一眼：两辆坦克已经开了一半，后面跟着百十个步兵，正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生怕有埋伏。
“别急，”他拍了拍周星的肩膀，“你带两个人，继续埋炸药，把剩下的炸药都堆在崖壁中间，等我信号就拉响，先把峡谷堵死！”
“好！”周星咬着牙，忍着胳膊的疼，又往崖壁深处爬去。
林峰转头看向火箭筒手：“你们瞄准后面那辆坦克的履带，等前面的坦克再往里开点，就开火！小五，你的重机枪架在左边，等鬼子步兵乱了，就往死里扫！”
所有人都快速到位，枪口齐刷刷对准峡谷。
雪地里静得只剩下风声和坦克的轰鸣声。
前面的坦克慢慢开进了峡谷中段，后面的坦克也跟了上来，刚好把峡谷口堵住。
“开火！”林峰大喊一声。
“嗖！嗖！”两枚火箭弹拖着尾焰飞出去，直奔后面那辆坦克的履带。
“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坦克履带瞬间被炸断，车身歪在峡谷里，动弹不得。
前面的坦克听到动静，立马停了下来，炮管转向后面，可还没等它开火，崖壁上的周星已经拉响了炸药——“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两侧崖壁上的碎石、积雪像瀑布一样往下砸，瞬间把峡谷中段堵得严严实实，前面的坦克彻底被封在了里面，进退不得！
“杀！”林峰跳起来，率先冲了下去。
汤姆逊的火舌扫向日军步兵，那些鬼子没了坦克掩护，顿时慌了神，四处乱窜。
小五的m2重机枪也响了起来，“哒哒哒”的枪声像割麦子一样，把冲在前面的鬼子成片扫倒。
李勇则趴在雪堆上，时不时开一枪，每一枪都能放倒一个想逃跑的鬼子。
峡谷里的日军彻底乱了。
有的想往峡谷外跑，却被重机枪拦住；有的想爬崖壁，刚爬了两步就被周星的人用手榴弹炸了下去。
前面那辆坦克还在挣扎，炮管对着堵路的碎石堆轰，可碎石太多，根本炸不开。
“火箭筒！再给它一下！”林峰指着那辆坦克。
又一枚火箭弹飞出去，正好撞在坦克的炮塔上。
“轰隆！”坦克炮塔被掀飞，里面的鬼子惨叫着爬出来，刚露头就被林峰的汤姆逊扫倒。
没一会儿，峡谷里的日军就被收拾干净了。
周星从崖壁上爬下来，胳膊上的伤口又渗出血：“队长，歼敌一百二，毁了两辆坦克，咱们就伤了三个人！”
林峰刚要说话，通讯兵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电报：“队长！赵医生那边……她们救出陈刚哥了！不过陈刚哥的腿被流弹擦伤了，王虎哥也受了点轻伤，现在正往咱们这边撤！”
林峰松了口气，刚想让弟兄们清理战场，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炮声——“咚咚咚！”炮弹落在雪地里，炸起一个个雪柱，离狼牙口越来越近。
“不好！是日军的炮兵！”周星脸色一变，“他们肯定是发现前面的坦克没动静，派炮兵来支援了！”
林峰往炮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到日军的炮兵阵地。
“快！把刚才炸下来的碎石堆加固一下，再埋上炸药，要是鬼子的大部队来了，就再炸一次！”他一边喊，一边让人把伤员往峡谷后面转移。
就在这时，赵雅带着陈刚、王虎他们回来了。
陈刚的裤腿被血浸湿了，却还拄着一把步枪，走路一瘸一拐的：“娘的！鬼子的巡逻队真狠，带着两辆装甲车，要不是赵雅带着人从后面偷袭，俺们今天就交代在那了！”
王虎扛着火箭筒，脸上沾着黑灰：“俺把其中一辆装甲车的油箱炸了，另一辆跑了，不过俺们把鬼子的粮车都炸了，没给他们留下一粒粮食！”
赵雅走到林峰身边，擦了擦脸上的血：“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日军的大部队正往狼牙口来，最少有三千人，还带着三辆坦克，估计半小时内就到！”
林峰心里一沉。刚才虽然解决了两辆坦克，可接下来要来的是三千主力，还有三辆坦克，加上炮兵支援，他们这点人根本扛不住。
“刘栓！”林峰喊了一声。
刘栓抱着账本跑过来，算盘珠子还在响：“队长，俺刚算完，咱们现在汇合后还有八百八十人，火箭弹剩三十五发，迫击炮弹剩四十发，重机枪子弹还够打半个时辰，手榴弹倒不少，有两百多颗！”
“不够。”林峰摇了摇头，“鬼子三千人，还有坦克和重炮，硬拼肯定不行。”
他看向峡谷两侧的崖壁，突然有了主意，“周星，你带迫击炮组去左边的山头，等鬼子过来，先给他们来几炮，打乱他们的阵型；
李勇，你去右边的山头，专门狙杀他们的军官和炮手；
陈刚，你和王虎守在峡谷口，用火箭筒打坦克，小五的重机枪跟在你们后面，压制步兵；
赵雅，你带医护队和剩下的人，在峡谷后面的山洞里建立临时救护所，顺便把多余的炸药埋在峡谷两侧，要是鬼子冲进来，就炸崖壁堵他们！”
“得令！”所有人齐声应下，立马分头行动。
赵雅走之前，看了林峰一眼：“你自己小心点，别往前冲得太猛。”
林峰点点头：“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和小花。”
小花抱着急救包，站在赵雅后面，小声说：“队长，俺会帮赵姐照顾伤员的，你们放心打仗！”
没一会儿，远处的炮声就更近了。
林峰趴在峡谷口的雪堆里，往远处看——日军的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蛇，正往狼牙口爬来，前面是三辆坦克，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再往后，是几门重炮，正时不时往这边开一炮。
“迫击炮准备！”周星的声音从左边山头传来。
日军的先头部队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峡谷口一百米外。
“开炮！”
三门105毫米迫击炮同时轰鸣，炮弹落在日军队伍中间，炸起一片片雪雾。
日军的队伍瞬间乱了，步兵四处乱窜，坦克也停了下来，炮管开始往山头方向瞄准。
“李勇，动手！”林峰喊了一声。
右边山头传来“砰”的一声，日军的一个炮兵军官应声倒下。
紧接着，“砰！砰！”又是两枪，另外两个炮手也被放倒。日军的重炮顿时没了动静。
“好样的！”陈刚在峡谷口大喊，手里的重机枪开始喷火，“哒哒哒”的枪声扫向日军步兵。
日军的坦克反应过来，炮管对准峡谷口，“轰隆！”一炮轰过来，炸在峡谷口的雪堆上，碎石和雪块溅了林峰一身。
“火箭筒！打坦克的正面装甲！”王虎大喊一声，扛着火箭筒对准最前面的一辆坦克。
“嗖！”火箭弹飞出去，正好撞在坦克的正面装甲上。
“轰隆！”坦克停了下来，冒起黑烟，里面的鬼子想爬出来，却被陈刚的重机枪扫倒。
剩下的两辆坦克慌了，想往后退，可后面的步兵挤得太满，根本退不动。
“迫击炮，再给他们来几炮！”周星又喊了一声。
炮弹落在坦克后面的步兵群里，炸得鬼子哭爹喊娘。
有的鬼子想往峡谷两侧的山头爬，却被李勇一个个狙杀，根本靠近不了。
战斗打得越来越激烈。峡谷口的雪地里，到处是日军的尸体，鲜血把雪染成了黑红色。
小五的重机枪一直没停，枪管都打红了，只能往上面浇雪水降温。
陈刚的腿上还在流血，却咬着牙，一直趴在重机枪旁边，时不时帮小五递子弹。
林峰手里的汤姆逊也没闲着，只要有鬼子想冲过峡谷口，就会被他扫倒。
突然，他看到一个日军军官举着指挥刀，大喊着让步兵冲锋，李勇的子弹正好打空，正在换弹夹。
“找死！”林峰掏出勃朗宁手枪，对准那个军官，“砰！”一枪过去，军官应声倒下。
日军的冲锋瞬间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更密集的炮声——比刚才的日军重炮还要响，而且越来越近。
林峰心里一紧，往远处看——只见日军的队伍后面，又出现了几门更大的重炮，正往这边开火，而且，还有一队骑兵，正往峡谷两侧的山头包抄过来！
“不好！鬼子还有增援！”周星的声音从左边山头传来，带着焦急，“他们的骑兵往这边来了，最少有一百人！”
林峰心里咯噔一下。骑兵速度快，要是被他们绕到山头后面，周星和李勇就危险了；而后面的重炮，要是再轰过来，峡谷口的防线肯定会被炸开。
他转头看向陈刚和王虎：“你们守住峡谷口，我去帮周星他们！”
“队长，你小心点！”陈刚喊了一声。
林峰刚要往左边山头跑，赵雅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步枪：“我跟你一起去！骑兵速度快，多个人多份火力！”
林峰想拒绝，可看着赵雅坚定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现在不是争的时候。
两人刚跑出去没几步，远处的重炮就轰了过来——“轰隆！”一炮落在左边山头，碎石和雪块往下掉，周星的迫击炮声瞬间停了。
“周星！”林峰大喊一声，心里揪紧了。
雪越下越大，把远处的视线都模糊了。
日军的骑兵越来越近，马蹄声在雪地里敲得人心慌。
重炮还在轰，峡谷口的防线也开始动摇，有几个鬼子已经冲过了重机枪的火力网，往峡谷里跑。
林峰和赵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急。
左边山头的迫击炮声还没响，周星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峡谷口的防线能不能守住？
日军的增援越来越多，他们这点人，还能撑多久？
风雪里，马蹄声、炮声、枪声混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狼牙口紧紧裹住。
林峰握紧了手里的枪，深吸一口气，朝着左边山头冲了过去——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这里，守住台儿庄的希望。
可他不知道，在他冲向山头的时候，峡谷后面的山洞里，小花正抱着一个受伤的国军士兵，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坦克的轰鸣声，却比坦克的声音更响，而且，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