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皇家祖祠,坐落于王宫后方的龙首山上,庄严肃穆,平日里寂静无声,唯有重大典礼之时方显人气。
今日,祖祠之前,旌旗招展,仪仗森严。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文武百官按品阶高低,身着隆重的朝服,排列成整齐的方阵,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一种无形的威压。
吉时已到,钟鼓齐鸣。
武烈陛下身着十二章纹衮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面色沉静,步履沉稳,率先踏上通往祖祠大殿的漫长台阶。身后,以皇室宗亲、镇北王萧无敌、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亲王为首,文武百官依次跟随,神情肃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脉搏上。
阳光洒在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每一张或虔诚、或敬畏、或心怀鬼胎的面孔。秦智作为太师,位极人臣,紧随在皇室宗亲之后,他低眉顺目,看似恭敬,但微微眯起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冗长而繁琐的祭祖仪式一项项进行。焚香、祷告、献祭、诵读祭文……武烈亲自上前,点燃高香,插入巨大的青铜香炉之中,青烟袅袅,直上云霄。他跪拜在祖先牌位之前,声音洪亮而虔诚,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天武国运昌隆,保佑边疆将士旗开得胜。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那么符合礼制。
然而,就在仪式即将结束,武烈刚刚起身,准备率领群臣进行最后一道叩拜之礼时——
异变陡生!
“锵啷啷——!”
一阵密集而突兀的兵器出鞘声,猛地从广场四周响起!打破了庄严肃穆的气氛!
只见原本守卫在广场边缘的宫廷侍卫,以及部分本该维持秩序的京城守军,竟突然调转刀锋,如同潮水般涌上,瞬间将整个祭祖广场包围得水泄不通!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些天武士兵之中,竟然混杂着大量穿着赵国制式皮甲、面目狰狞的士兵!他们如同鬼魅般出现,眼神凶狠,手中钢刀闪烁着寒光!
“护驾!护驾!”武烈身边的贴身禁卫反应极快,立刻收缩阵型,将武烈和少数核心宗亲护在中间,刀剑向外,但面对数倍于己、且早有预谋的叛军,形势瞬间危急!
武烈脸上的虔诚和沉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震怒与难以置信!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站在不远处的秦智,伸手指着他,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秦智!你……尔等拿着朝廷的俸禄,受着朕的恩宠,如今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造朕的反?!还有你们!”他的目光扫过秦智身后那些跟着一起叛变的官员,痛心疾首,“朕平日待你们不薄,重用栽培,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天武的列祖列宗吗?!”
面对武烈的斥责,秦智却一改往日谦恭,他缓缓从文官队列中走出,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定从容,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笑容。
“陛下,”秦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您说对了,就是造反。至于为什么?呵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陛下您近年来,一心想要巩固皇权,剪除我等老臣势力,甚至动到了祭城,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对我秦某人动手了?既然陛下不仁,就休怪臣等不义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将他团团保护的叛军和赵国士兵,得意之色更浓:“至于为何能成事?很简单,京城的军队,皇宫的守卫,哪个将领、哪个头目,没受过我秦智的恩惠?金银、美人、前程,我给的,比陛下您给的更多!只要我一声令下,扳倒你武家江山,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他尤其嚣张地指向被围在核心的萧无敌:“萧王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武家大势已去!念在你镇守北境多年,本相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站到我身后来,支持我,或许还能给你萧家留条活路!”
萧无敌怒发冲冠,虎目圆睁,厉声喝道:“秦智老贼!你祸乱朝纲,勾结外敌,罪该万死!我萧家世代忠烈,岂会与你这等国贼为伍!今日就算血溅五步,也要取你狗命!”
“冥顽不灵!”秦智冷哼一声,彻底撕下了伪装,他猛地一挥手,脸上露出狰狞的杀意,“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相心狠手辣了!给我杀!武烈及其党羽,一个不留!谁能取下武烈首级,赏万金,封万户侯!”
“杀——!”
随着秦智一声令下,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叛军和赵国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向着被包围的武烈、萧无敌以及那些依旧忠于皇室的官员们冲杀过去!
一时间,庄严肃穆的皇家祖祠广场,变成了血腥的杀戮场!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怒吼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龙首山千年的宁静!
忠心的禁卫们拼死抵抗,组成人墙,用身体为武烈挡下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汉白玉的地面。萧无敌更是勇不可挡,夺过一柄长刀,如同战神下凡,刀光过处,叛军人仰马翻,但他毕竟年事已高,又要分心保护武烈,身上很快便添了几道伤口。
而那些文官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乱作一团,哭喊声四起。有些骨气硬的,捡起地上的仪仗或者石头试图反抗,却瞬间被乱刀砍倒;有些则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更有甚者,见风使舵,试图向秦智那边跑去投降,却被杀红了眼的叛军不分青红皂白地砍杀!
秦智站在外围,冷漠地看着这场屠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身边的赵国军官则露出残忍的笑容,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
“保护陛下!保护王爷!”禁卫统领浑身是血,依然在声嘶力竭地指挥。
秦智在受到保护的情况下向前迈了几步:“不要做无谓挣扎了,留在刚才奔相下的软骨盘也差不多要发作了,何必多死一些人呢?”
武烈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看着一个个忠臣倒在血泊之中,目眦欲裂,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悔恨!他低估了秦智的狠毒和无耻,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引狼入室,将赵国的军队放进京城,在皇家祖祠前发动政变!
“秦智!你这国贼!引赵军入关,你将是天武千古罪人!”武烈嘶声怒吼。
秦智却只是嗤笑一声:“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陛下,您就安心上路吧!”
杀戮,在继续。忠良之血,染红了祖祠的台阶。天武国的命运,在这一刻,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