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头侧翼的防线终于在连续几轮炮击后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撕裂。
沙地上的火光随着爆炸向外扩散,几辆盟约步战车被迫后退,车体压在散乱的弹药箱旁,履带空转却无法重新进入队形。
几名海军陆战队员试图重新调整火力点,但装甲连的突击速度比他们想象得更快,坦克炮口不断在烟尘中找准目标,把整条侧翼的支撑点一个一个敲碎。
马赫迪在前沿指挥车上确认突破口的宽度后,立即下达命令:“第二连跟上,沿着第一条街区向南推进,不要停!”
通讯兵立刻向下传递指令。城市北缘的道路被夜间战斗炸得坑洼不平,但装甲部队没有减速,履带带着碎石一路碾压过去。
步兵从侧巷涌出,利用倒塌的楼体和车壳作掩护,紧贴装甲车后推进。
海军陆战队尝试组织反扑,但他们的阵型已经被打断,侧翼的火力带全被压制在被劈开的缺口内。
第一连的坦克正推进到沙滩与码头交界处,炮口一扫,一辆尝试重新布置的盟约火力车被命中侧后部,铁皮被冲击波掀起,火焰从驾驶舱内窜出。
“他们动不了了!”
“继续推进!”
战线短暂向前涌动,像是阿尔及尔终于在压力中顶回了一口气。
但几秒钟后,天空传来一种熟悉的急促低鸣。
一种更高亢、更刺耳的声音——旋翼撕裂空气的声响。
马赫迪的眉头瞬间一紧:“敌机来了!”
盟约的空袭终于反应过来,沿着海岸线逼近。
三架武装直升机从烟雾上空脱离,拉出一道短促的俯冲线。
铁灰色的机身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机炮舱盖已经开启。
“所有步兵隐蔽!注意头上!”
命令刚落,一串机炮弹已经扫过滩头破碎的混凝土,火星像雨点一样炸开,砸在已经被突破的侧翼区。
几名推进的步兵被迫伏地,碎石从头顶飞落。
第一连的自行高炮迅速调头,锁定其中一架直升机。
装甲炮口轰然一震,炮弹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线,擦着旋翼下缘爆炸,残片激起烟圈,迫使那架直升机立刻拉升高度。
另一架武装直升机趁机从高空向侧翼释放火箭弹,几束尾焰径直冲向破开的缺口。
爆炸震动了整个沙滩,卷起的烟柱让突破线一度模糊不清。
第一辆冲在前面的阿尔及尔坦克被直射的火箭弹击中炮塔,整辆车在爆炸火光里震得倾斜。
机步连刚刚推进的士兵被迫扎进沙坑与破墙后,敌机的机炮扫过地面,把沙土削得像雨点一般四散。
几个刚冲入突破口的步战车被迫倒车,避开不断坠落的火箭弹。
“所有部队,降低姿态!不要恋战,优先躲避空袭!”
通信兵大喊,但无线电里混杂着爆炸与回声,许多单位根本听不清。
敌方空袭来得太快。
刚刚被撕开的那道缺口,像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边缘迅速坍塌。
突破进去的几个小队被迫撤向建筑物后方,试图以更狭窄的通道继续突破。
但天空的火力让他们几乎抬不起头,敌人的机炮像钉子一样一寸寸敲击滩头和工业区之间的空地。
马赫迪的脸在爆炸光里时暗时亮,他握着栏杆稳住身体,沉声命令:“突击队暂时后撤十米,拉开战线!不要在空地上死撑!”
参谋忍不住问:“旅长,我们的突破怎么办?”
马赫迪盯着滩头被压下去的火力线,“撑住阵地。敌人的空袭压不住我们太久,只要天上一停,我们就重新推过去。”
他目光落在远方海面,那里盟约舰队依旧在改变阵型,防空姿态明显收得更紧。
只要信号持续——
只要敌人还相信导弹可能随时来袭——
他们的舰炮和导弹就无法完全放手支援滩头。
这短短几分钟的被压制,只是战斗的折返。
但敌人不会如他所愿。
盟约舰队在海面上重新亮起了火焰。
随着电子战部门暂时确认未发现实质导弹制导信号,旗舰指挥官迅速做出决策。
原本因“导弹威胁”而缩起的姿态有所松动,海面上的驱逐舰陆续调整炮口,舰炮重新对准阿尔及尔海岸。
舰炮的开火声在整个港区炸成一团闷响,滩头的空气似乎被震成一大片白雾,随后是密集的爆炸音。
刚刚推进的阿尔及尔突击队猝不及防,瞬间失去对滩头侧翼的压制。
几栋老式仓库被炮火贯穿,整面墙体像纸一样塌落;机步连的前沿小队不得不从破碎的墙后撤,滚进废墟之间的暗角避开弹片。
“后撤!快撤到二号掩体!”连长在无线电里喊破了嗓子,可炮声太密,电波被干扰得支离破碎。
沙滩上方的钢筋骨架被击得纷纷落下,火焰把横跨道路的货柜烧得通红。
突击队几名士兵冒着火光冲出覆盖范围,然而还没跑出二十米,一阵舰炮的空气冲击直接把他们掀翻在地。
马赫迪在指挥车上看到这一幕,骂了一句,却没有时间停顿。
敌舰的第二轮齐射紧跟着落下,爆炸在滩头形成了一条巨大的火带,像是要把整个侧翼从地图上抹掉。推进到前沿的一辆步战车被炮弹气浪掀翻到半空,落地时车体已经变形。
躲在它后面的士兵被迫分散,沿着破损的混凝土地基和沙堤向后撤。
“所有前线单位,后撤五十米,回到预定的二号线!”马赫迪的声音在无线电里稳定而急促,“别在空地上浪费人手!装甲车优先覆盖撤离!”
突击队的烟雾弹接连抛起,在海岸线上形成一片灰白的遮蔽墙。
士兵在烟雾中奔跑,脚下是炮火震出的碎石和滚烫的沙粒。几名伤员被人拖着撤回到港区的废弃车库,一辆主战坦克倒着转向,用车体为步兵挡住来自海面的火力。
然而舰炮并没有就此停火。
盟约舰队像终于摆脱了束缚,重新以完整的对地火力压制阿尔及尔的海岸线。
爆炸一阵连着一阵,把滩头前缘打得坑洞连成一道深沟。地面震动如同雷声滚过,港区的废墟被震得不断掉落瓦砾。
突击队只能撤退。
不退就会被海面来的那股钢铁暴雨彻底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