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风轻轻拂过檐角,宫铃被吹得叮当作响,细碎而清脆。可这声音落入在场众人耳中,却像是催命的鼓点,敲得人心口发紧。
皇后站在院中,冠上的珠翠微微晃动,映出她冷若寒霜的面容。她的手指缓慢敲击着扶案,每一下都沉稳有力,仿佛在衡量殿中众人的命运。
“来人。”她的声音淡淡响起,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进去将南宫公主的衣物穿好,再把那个衣衫不整的宫女押住,莫要让她乱言。”
两名女官应声入内。殿内传来一阵窸窣声,伴着女子压抑的低泣。片刻后,南宫婉被扶了出来。她面色苍白如纸,鬓发凌乱地贴在脸颊,湿透的衣襟勾勒出消瘦的身形。可她的眼神却锋利如刀,死死盯着沐熙与萧墨尘,仿佛要将他们刻进骨子里。
不一会儿皇上也带着太子闻讯好来了,皇后简单的向他说明了情况。
容妃早已跪伏在地,衣裙铺散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芍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的弟弟是冤枉的啊!他素来谨守礼数,绝不可能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请皇上明察!”
皇后微微抬眸,唇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却冷得令人心寒:“事实如此,容妃,你又何必为他狡辩?”
南宫婉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终于咬着牙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我是被人陷害的!”
容妃立刻转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与算计:“一定是安和县主害的!臣妾亲眼看见那个宫女带着安和县主往这边走来。臣妾的弟弟对沐熙一见倾心,只是想与她相识,却不知怎会闹出这样的事!”
她的话音未落,一旁的萧之菡已冷声打断:“容妃娘娘,你撒谎!我们几人一直在一起,在那边凉亭闲谈,太子哥哥也在。后来太子哥哥因事先行,我们才散了。刚走到这里,便撞见了这一幕。您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干的。”
皇上身边的太子也开口证实刚才他们几人在一起,安和县主没有嫌疑。谁都不曾知道南宫婉他们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已被洞悉,而沐熙和萧墨尘早已跟萧之菡和太子套好了话术。
院中顿时安静下来,空气像凝固了一般。那些对沐熙的指控,在公主和太子的证言面前显得那样苍白无力。而此时那名被押着的宫女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半张脸。她的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缩,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此刻若顺着容妃的话说,自己不仅会得罪太子公主等人,还可能被牵连进这场风波。可若改口,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宫女缓缓抬起头,眼中盈满泪水,声音颤抖却条理分明:“奴婢……奴婢确实奉了命令,将安和县主带了过去。可是在回来的路上,被容公子打晕了。等奴婢醒来时,人已在殿中,南宫公主也在殿中,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求皇上明察。”
这番话,既撇清了沐熙,又将矛头直指容修,南宫婉也被拉下了水。容妃、南宫婉她们没想到一个被收买的普通宫女竟然如此聪慧,现下把她们都牵入了局中。
容修闻言脸色骤变,额头渗出细汗。他知道,宫女的话若被采信,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他权衡利弊,如果他去推翻太子他们的话好像没有任何好处,但如果……索性牙关一咬,露出一副懊悔的神情:“皇上,臣……臣喝了酒,一时糊涂。臣对安和县主一见倾心看见安和县主往这边来了,臣就想来表明心意,不成想醉的实在有点厉害。可臣真的不知南宫公主为何会在里面……既然事已至此,臣愿承担责任。”
他刻意将自己描绘成酒后乱性,企图以“失德”换取从轻发落。又想将沐熙拉下水,萧墨尘听了他的话,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容妃一听,连忙附和,泪如雨下:“皇上,臣妾的弟弟是酒后糊涂啊!请皇上念在他平日勤勉,从轻发落。”
她的心中却打着另一番算盘——南宫婉如今已失了清白,若能嫁给自己的弟弟,不仅能保全家门颜面,还能借此攀上南明国的势力。如此一来,容家在朝中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皇后看着这一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缓缓起身,走到皇帝身旁,低声道:“皇上,刚才臣妾已经派人请太医来看过了,殿中的香有异,而这香与南宫公主在宴上品的香很相似,只是多了一些催情之物。”
皇帝微一皱眉,目光扫过偏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殿角的香炉已熄灭,但空气中香气似有若无,却带着一丝令人心荡神摇的甜腻。
他沉吟片刻,终是沉声下令:“所有人,退下。今日之事,朕不想在外听到只言碎语。”
内侍、宫女、嫔妃纷纷退去,只留下几人在沉重的寂静中对视。
南宫婉紧握双拳,指节泛白。她知道,这不仅是对她名誉的践踏,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权谋博弈。而她,绝不会任人宰割。
萧墨尘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他看着南宫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又迅速被冷意取代。沐熙则低垂着眼,置身事外,她此时想的是如何弄死那个容修。
皇后缓缓走向南宫婉,声音低沉:“南宫公主,今日之事,无论真相如何,你都已失了清白。你可愿……嫁给容修?”
南宫婉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怒火:“绝不可能!”
容妃脸色一变,还想再劝,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此事,朕自有定夺。”皇帝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不容置疑,“容修,暂且押下,听候处置。南宫公主,皇后,你先安排在宫中静养。”
众人散去,院中只剩下皇帝皇后还有萧墨尘几人。
皇后轻声道:“皇上,此事恐有人在背后操纵。若不彻查,怕是难以服众。”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查,自然要查。但在此之前,南宫婉的婚事,必须先定下来。皇后,你先回去,太子你们几人留下来,朕有话问你们。”
皇后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萧墨尘几人留在原地,大概也猜到了皇上想问他们什么,他和沐熙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安心二字。
而此刻,在偏殿的阴影中,一道身影正悄然离去。那人唇角噙着笑,仿佛早已预见了这场风波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