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疑点重重,一个女子总归掀不起什么风浪,何况宋已经灭国了。
忽必烈不想多说放不放的话题了,毕竟答应了文天祥,就要履行承诺,这是雄主与英雄之间的尊重相惜,一诺千金。
“让真金自己来接!”
忽必烈吩咐完这句话,更加跨大步离开。
真金已经有了骨肉,阔阔真是太子妃,哪怕真金还喜欢凌枝,他能阻止就阻止,阻止不了就纳小的。
忽必烈对凌枝算是了解,虽说不是什么奇女子,但以凌枝的心性,想必也根本不会接受真金的爱意,这次倒也是能让真金彻底断了念想。
这样也好。
忽必烈的本心里,也不想跟真金的间隙越来越深。
——
当日晚上,张弘范给凌枝送来好酒好菜。
凌枝莫名其妙,感觉像是要上刑场了一样。
她不吃:“什么意思?”
张弘范很是冷漠地道:“吃完,明日自会有人来接你。”
“是谁?”
张弘范不答,朝着饭菜移了下眼珠。
凌枝想想也罢,别人若真是要杀她,犯不着这般,便是吃了。
张弘范走后,凌枝着手整理文天祥的那些书籍。
整理着,只觉得一本比一本沉甸。
眨眼之间,仿佛看到了某些故纸堆。
年轻时候不怎么懂事,看到那些家国破碎、山河失守的诗歌文章,总是不痛不痒地带过去了,连个模糊的概念都没有。
而当亲身经历一遍后,才惊觉自己是过得多么荒唐离谱。
悄然间泪水成串地滴,淹没了文字,淹没了书页,淹没了故事。
历史是一场盛大的共情,她哭到快要窒息。
丞相啊,是这时代,承载不了你。
——
第二天一早,凌枝迷迷糊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哟皇太子啊,您慢点儿。”
她一个晚上没睡,听到声音,收书的手猛地一沉,阿古?
来接她的人,是真金?
“王子?”
微微偏头,视线透过牢房铁棍朝外面望。
果真,看到真金大步过来。
身后的阿古看到凌枝,率先骂道:“哎哟天呐,怎么又是你这个丧门星啊?”
凌枝没有理会,仍是蹲在地上,怀抱着书,出魂的模样望着真金。
三年了,她虽然什么都知道,但是三年了。
“王……王……”
不知怎的,竟是出不了声。
真金苍老了许多。
看到凌枝,同样是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好半晌,才是激动地破了口。
“小凌丁!”
三年不见天日的囚禁,凌枝也有着肉眼可见的憔悴。
真金手一抬,阿古便就道爹骂娘的架势开了牢房门。
真金赶紧把凌枝拉起来,接后两手不断在凌枝的肩膀和手臂上捏,确认着她的真实性。
凌枝抱着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头各种的千滋百味,此刻都化作成平静地凝视。
“小凌丁!”
真金终于确定是她本人后,一把将她抱住,不住地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是活着的!”
凌枝怀抱着厚厚的书,厚厚的书就在他们的身体之间隔着,彷佛隔着万崇魁山。
真金的情绪很激动,凌枝倒是显得有些平静。
其实凌枝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是真的平静,还是三年不见天日的囚禁,让她有些被关傻了的感觉。
她恍惚地将真金推开。
真金拉过她的手:“跟我走!”
“……去哪?”
“你想去哪?”
“我……”凌枝本能地将书抱紧:“我要回家。”
“好,但是你要先把自己养好,我才能够送你走。”
真金说后偏头朝阿古道:“书籍整理好,然后叫太医。”
话毕,拉过凌枝就走。
凌枝稀里糊涂地跟着,随着到了一处寝殿。
殿内豪华无比,什么都有,无数的仆人侍从。
真金紧拉着凌枝的手,边走边道:“全部退下,从今往后,都不准出现!”
凌枝奇怪问:“为什么?做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吗?”
“什么?”
“你就在这安心住下,不会有人打搅你。”
“王子!”凌枝挣脱开,有些惊着了的模样:“这是哪里?”
“香殿,你的寝宫。”
香殿?
凌枝环顾四周,香殿的名字她有印象,是元大都皇宫的后寝区。
她躲,后退了一步。
“王子,我要回家。”
“这就是你的家。”
“我的家在四川。”
“这就是你的家。”
真金不由分说,再度拉过凌枝走,不论凌枝怎么呼喊,他都不停止。
轰隆一下,某个大门被推开,两人进去之后,真金再反手将门关闭,紧接着,里面就是一片黑暗。
“王子?”
凌枝要问缘由,可浑身感受到的,却是被人紧紧抱住过后,被挤压得窒息的闷胀感。
“王……”
她想推开真金,想腾出一点空间给自己呼吸,奈何脑袋却是在她嘴巴刚刚张开的一瞬间,就被一只大大的手掌按下,从而将她的脸庞,紧紧地按在厚实的胸膛上。
三年时间,真金变了,不再是以往的犹豫不决,变得非常的坚毅决绝。
他霸道蛮力地抱着凌枝,动情得寸土不让。
“小凌丁,是我错了。我不该放弃你,我就不该把你丢给赵砚,才让你被囚禁了三年。
所以你别再想着回家,别再想着去找他,跟着我,这就是你的家!
如果你不喜欢这,那我就带你去草原,我们去草原生活!”
真金越说越激动,情感就如喷洒的火山,整个地将凌枝浇灌,凌枝怎么都挣扎不开。
“小凌丁,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我只要你,带你去草原,谁也找不到我们!”
说罢他蛮力捧起凌枝的脸颊,这里黑暗,他看不清楚凌枝的脸,但是他感受得到,正被他掌控住的人儿,就是他三年来日思夜想的人儿。
“我只要你,只要你!”
真金闻着凌枝的气息,浑身都是一团火在燃烧。
浑身的一团火,在这一刻统统都聚集到嘴里,他将脸庞俯下,把浑身聚集到嘴里的火,统统都送往到凌枝的唇齿里面。
他尽情地放肆着自己,凶猛霸道地释放着自己的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