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时辰,在赵玄机焦灼而期待的等待中,终于过去。
实验室厚重的隔魂石门紧闭,将外界的一切隔绝。赵玄机独自一人守在控制台前,双眼因为缺乏休息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那座已然完成倒计时、正处于启动前最后沉寂的魂导器。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加热后的特殊气味,还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嗡——!”
一声低沉却异常刺耳的嗡鸣,毫无预兆地自魂导器核心处响起,打破了实验室的寂静!仿佛有无数只金属蜂群在同时振翅,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人耳膜发痒,心浮气躁。
魂导器启动了!
镶嵌在核心处的那块劣质“厚土晶”率先亮起,但它散发出的并非稳定柔和的光芒,而是一种躁动不安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暗红色光晕!魂导器表面那些复杂的银灰色纹路——原本是肖胜设计用来引导和舒缓潮汐能量的——此刻却像是被强行充能的血管,一条接一条地亮起,光芒流转的速度快得惊人,完全失去了图纸上那种模拟潮汐起伏的从容韵律。
实验室四周墙壁上刻画的稳定法阵似乎感应到了异常,自主地亮起微光,试图平复这狂暴的能量波动,但效果微乎其微。
“开始了!能量正在汇聚!”赵玄机非但没有警觉,反而兴奋地一拍控制台,站起身,凑近了几步,脸上洋溢着即将成功的喜悦,“看这能量反应多强烈!我就知道,这设计绝对非同凡响!”
他完全无视了那刺耳的嗡鸣和核心魂晶不正常的红光,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在他看来,这剧烈的能量反应,正是魂导器效能强大的证明!
然而,灾难的序幕已然拉开。
潮汐之力,浩瀚而磅礴,自有其亘古不变的节奏。肖胜原设计中的三十六时辰周期,是经过精密计算,与自然韵律契合,确保能量能够平缓吸入、有序转化的安全阀。而被赵玄机擅自改为十二时辰后,整个魂导器就仿佛一个患有“贪食症”的病人,在单位时间内,疯狂地、不顾自身容量地强行抽取和压缩着远超设计极限的潮汐能量!
“噼啪……滋啦……”
细小的蓝色电火花,开始从魂导器基座与几条主要能量导管的连接处迸射出来,伴随着一股焦糊味。核心处的厚土晶,红光越来越盛,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它那劣质的材质和错误的属性,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狂暴、且属性相冲(土在一定程度上克制水,但强行逆转则会产生剧烈冲突)的能量冲击,率先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实验室四周货架上摆放的一些玻璃烧杯、量筒等器皿,被这越来越强的能量震动和刺耳嗡鸣波及,开始“叮叮当当”地相互碰撞、颤抖,发出杂乱无章的脆响。
“快成了!就快成了!”赵玄机双眼放光,盯着魂导器核心那越来越刺眼的红光,仿佛看到了自己晋升执事长的光辉大道。
就在这时——
控制台上,那根用来监测核心能量强度的魂导指针,原本还在刻度盘的上半区剧烈但尚有规律地摆动,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猛地向右侧极限甩去!指针狠狠撞击在标着鲜红色“危险”字样的极限刻度档板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然后就在那危险区域疯狂地、毫无规律地剧烈颤抖、跳动!其失控的态势,与魂导器发展早期,那些先驱者(如同霍雨浩)在探索未知领域时,因能量失控而导致实验失败的经典场景,如出一辙!
“什么?!”赵玄机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转化为错愕与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魂导器表面那些原本闪烁着过载光芒的银灰色纹路,色泽陡然加深,从亮银色迅速转变为一种不祥的、仿佛被烧焦的漆黑色!这种死寂的黑色,与肖胜那根竹竿上充满生机与灵动、蓝紫交织的玄奥雷纹,形成了绝望与希望的鲜明对比!这是能量结构彻底崩坏、材料无法承受即将瓦解的最终征兆!
庞大的、混乱的、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在魂导器内部左冲右突,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如同被囚禁的洪荒凶兽,发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咆哮!实验室内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墙壁上的稳定法阵光芒急剧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赵玄机终于意识到了大事不妙,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就想向后撤退。
但,已经太晚了。
积蓄到顶点的毁灭性能量,即将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