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匠手开蒙生财道,肩挑日月见真心
汪细能揣着挣来的第一笔“大钱”,脚步轻快地迈进自家院门。
那三十块钱在他兜里仿佛带着温度,让他心里踏实又充满干劲。
然而,这份好心情还没持续片刻,就被一声干咳打断了。
母亲钱左秀正坐在屋檐下的小凳上择菜,眼睛却像鹰隼一样精准地瞄着他。
那眼神,汪细能太熟悉了——混合着审视、算计和“你懂得该怎么做”的无声威胁,摆明了不见到“孝敬”绝不会罢休。
汪细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完全不给是不可能的,那会引来无休止的哭闹和咒骂,家里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脸上堆起一点略显疲惫的笑容,走过去,从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崭新的大团结,递了过去。
“妈,今天赵大膀子结了点工钱,您拿着。”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
钱左秀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抓过钱,手指熟练地捻了捻纸币的边缘,确认是真钞,脸上的皱纹立刻舒展开,像一朵风干的菊花。
她惊喜地脱口而出:“哟!三天就挣了十块?”
她嘴里嘀咕:“这……这要是天天有活干,一个月下来,光吃别人家的饭,还能落下一百块?一年那还了得?!”
她飞快地心算着,仿佛看到了一条源源不断的生财之道。
她再也坐不住了,手里的菜也忘了,攥着那十块钱,起身就急匆匆地往自己卧室钻。
嘴里还嘟囔着:“得收好,得收好……”显然又是去找她那个隐秘的地方藏钱去了。
汪细能看着母亲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没解释这“十块钱”只是收入的一部分,也没必要解释。
他默默地把工具包放回墙角规整好,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小屋。
妻子崔咏梅正在床上缝补衣服,见他进来,抬头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汪细能脸上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关上门,从内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另外两张崭新的大团结,迅速塞到崔咏梅手里。
他压低声音说:“嘘,收好。实际收了三十,给妈交了十块。以后咱挣的钱,大部分都这样攒起来。”
崔咏梅捏着那二十块钱,眼睛也亮了,但更多的是安心和温暖。
她用力点点头,小心地将钱卷好,藏进一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小铁盒里。
现在,家里的财政大权悄悄转移了,他们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和目标——像哥哥汪细卫家那样,攒钱起一座亮堂、宽敞、属于自己的新房子!
从此,汪细能在村里的垒灶事业就进入了“双轨制”。
凡是当年在工地上真心帮过他的工友、兄弟,他都心里有本账,只收三十块,对外统一口径是五十。
对方也心领神会,承他的情,往往烟茶饭菜招待得格外周到,彼此心照不宣。
而对于其他慕名而来、非亲非故的村民,他则公事公办,一口价五十块,一分不少。
大家也觉得价格公道,毕竟效果摆在那里,比旧灶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日程排得满满的。
当然,也有那么几户人家,看着汪细能垒灶的过程,觉得“不就是和泥砌砖吗?好像也不难”,心疼那五十块钱,便决定自己动手试试。
结果可想而知。不是烟道拐弯角度不对,做饭时烟雾满屋窜,呛得人直流泪。
就是灶膛大小深浅不合适,要么火不旺,要么极其费柴,根本达不到省柴的效果;
还有的甚至没做防水防潮处理,没用多久灶台就返潮开裂。
折腾了半天,灰头土脸,浪费了材料和时间,最后还是得讪讪地来请汪细能“师傅”,赔着笑脸,掏出五十块钱,请他去返工重做。
经过这么几回,村里人才彻底明白:这看似简单的垒灶活儿,里面真有技术门槛!
火候、尺寸、角度、材料,处处都是学问,不是光看两眼就能模仿得来的。
汪细能这“汪师傅”的名号,算是彻底立住了,含金量十足。
夕阳下,汪细能扛着工具走在回家的路上,沿途是乡亲们热情的招呼。
他看着村里那些升起袅袅炊烟的房子,其中不少炊烟是从他亲手垒砌的省柴灶里冒出来的,心里充满了自豪和成就感。
这条路,他走得越来越稳,也越来越宽广。
他心里想着,还得去沈老爷子家去看看去,回来这么久了,就瞎忙,沈老爷子家没去,老丈人家也没去,这可不合适。
……
玄云观侧门附近临时开辟出了一片平整的场地,如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建筑材料。
成袋的水泥、防水卷材、整齐的砖块、新的瓦片、成袋的石灰、粗细不等的木材、以及一些用油布盖着的、看不出形状的金属件和特殊工具。
这里成了汪细卫临时的“战场”。
这些天,汪细卫真是累得够呛。
他不再是单纯的工匠,更像一个忙碌的库房总管。
每天天刚蒙蒙亮,山下的挑夫队伍就开始沿着那条险峻的小径往上运货了。
玄云道长通过李池卫提供的清单采购的物资,先是运到山下坝云乡的集散点,
然后全靠聘请当地村民肩挑背扛,一步步运上这磨刀峰顶。
汪细卫的任务繁重而琐碎。
每当一个挑夫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地抵达观门口,他就要立刻迎上去。
先是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张皱巴巴、往往被汗水浸湿些许的纸条——那是师傅李池卫在山下开具的“运单”,上面详细写着挑夫姓名、所背物资名称、数量、重量。
他需要仔细核验:清点数量对不对得上,检查包装有无在运输途中破损(比如水泥袋有没有撕裂,瓷砖边角有没有磕碰),确认无误后,再指挥挑夫将货物搬到指定的堆放区域。
“王老五,三袋水泥,放东边垛子,对,摞整齐点!”
“张二嫂,这捆防水卷材轻拿轻放,靠墙根摆,别晒着!”
“李大哥,砖头卸这边,对,和之前的放一起!”
他声音沙哑却清晰,指挥若定。物资堆放也极有讲究,根据工程进度,后期才用到的(比如某些装饰材料)就放在库房最里面或者角落;近期就要使用的(如水泥、砖块)则放在外侧方便取用的地方。
这一切都需要他心中有张清晰的规划图。
验收无误,搬运到位,汪细卫便会从随身挎着的一个旧帆布包里,掏出一个记账本和一卷用橡皮筋捆着的零钱,当场给挑夫结算运费,绝无拖欠。
“一趟一块,您背了三趟,这是三块,拿好。”
“哎哟,谢谢汪师傅!”挑夫们接过带着汗味的钱,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疲惫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壮劳力一天能上下四五趟,挣个四五块钱;有些力气大的妇女也能跑两三趟,补贴家用。
这笔收入对山下的村民来说,相当可观。
最关键的都是现钱,你背的多,就挣得多,当天就结账,让当地很多工人都乐意参加这场运输工作。
汪细卫看着钱如流水般花出去,心里常常暗自咂舌。
光是采购这些物资,据说就花了玄云道长将近二十万!
而这半个月的运输,光运费就已经支出去了近七千块!
看这物资堆积的量和运输的进度,起码还得再运半个月,总运费恐怕要直奔两万而去。
他有时趁着搬运间隙,走到悬崖边透气。脚下是奔流不息的长江,远处山峦起伏。
他扶着冰凉的岩石,心里忍不住嘀咕:这玄云道长,看着清贫,哪来这么多钱?
而且,这地方到底有啥好?又没用电,晚上不是点蜡烛就是耗煤油,光线昏暗,生活极其不便。
守着这么个孤绝的山头,简直是自找罪受。
但他很快就把这些念头压了下去。这是玄云道长的选择和坚守,自有其道理,轮不到他一个来干活的小辈多嘴。
他的本分,就是把师傅交代的活计干好,把这庞大的物资管好、用好。
同时,他心里也一直记着师傅李池卫的话:要找五六个绝对信得过、技术也过硬的人,来负责核心的修缮工程,特别是那密室部分。
师傅这是在暗示他,要有自己的可靠班底。
闲暇时,汪细卫就在心里默默盘算。
上次一起收拾章富贵的那帮兄弟,自然是第一考虑对象,比如赵大膀子、高前缸他们,义气、肯干,绝对信得过。
但问题是,垒灶、搬砖这些力气活他们没问题,可涉及到古建筑修缮的一些精细技术,比如木工雕刻、旧砖修复、特别是密室那种需要隐蔽工艺的活儿,他们的技术就未必够格了。
“木工……尤其是懂老式榫卯、能做旧如旧的木工,去哪找呢?”
汪细卫望着云雾缭绕的山谷,眉头微蹙。他那帮小伙伴里,还真没这样的人才。
这让他感到有些棘手,组建一个既可靠又技术全面的队伍,并非易事。
江风带着江里的湿气吹来,带着夏天难得的凉意,非常舒服。
汪细卫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堆满材料的场地。
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还是先把这源源不断的物资接收、管理好,这才是重中之重。
等着物资全部上来以后,自己就要回乡里去看看老婆孩子,顺便把队伍给拉过来。
他重新拿起记账本和笔,精神再次集中起来,等待着下一个挑夫的身影从山道拐角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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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看书本来就是看一乐子,书要有趣才会有跟读的可能性。
我读书也是这样,开始写的挺好,慢慢的就没有了味道,所以弃书就成了选择。
我是个写手,要做的就是把每个故事讲清楚,讲的有趣些,为大家提供乐趣,让大家过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