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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美母亲,不存在的

>我花光积蓄买了“完美母亲”程序。

>她温柔体贴,每天给我做最爱吃的西红柿炒蛋。

>当协议生效,我切断和生母联系时,她正躺在病床上。

>我隔着玻璃,看着她枯槁的手一点点垂下。

>直到那天,程序突然卡顿。

>虚拟母亲面容扭曲,吐出一串血红色的警告。

>“小玲,妈撑不住了……”

>那是我生母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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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和烂西红柿隐隐的酸腐气混在一起,闷得人胸口发堵。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嘀——嘀——”声,像在给什么倒计时。我站在病房冰冷的玻璃墙外,像隔着另一个世界的橱窗往里看。

母亲躺在里面,薄薄的被子几乎看不出底下身体的轮廓。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枯瘦得只剩下一层蜡黄的皮,松松垮垮地贴着骨头,几道粗大的青色血管狰狞地蜿蜒着,像干涸河床上最后挣扎的水流。她的眼睛半睁着,浑浊的眼珠费力地转动,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我拿出个人终端,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得我脸上一片公事公办的冷色。“妈,”声音通过玻璃墙顶端的微型扬声器传进去,清晰又空洞,“项目收尾很顺利,季度绩效评级是A+。公司新配了单人公寓,在‘绿洲’社区。”

她的嘴唇嗫嚅着,干裂起皮,像龟裂的土地。声音微弱得几乎被监护仪的“嘀嘀”声吞没,但通过拾音器放大后,依旧清晰地钻进我耳朵:“好…好…小玲…出息了…” 那目光粘在我脸上,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几乎要将我吸进去的渴求。

“协议…签好了?”她喘了口气,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左手腕内侧。那里皮肤下,一个微小的植入体正安静地蛰伏着。它的激活,意味着另一份“完美”生活的开始,也意味着此处的终结。我点点头,动作幅度很小,几乎只是下颌的一次轻微收紧。“签了。钱……也付清了。”

母亲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点微弱的光,快得像是错觉。她那只枯瘦得只剩下骨架的手,颤巍巍地、极其艰难地从被角下抬起来几厘米,指关节僵硬地弯曲着,朝我的方向,隔着一整面冰冷厚重的玻璃墙,徒劳地伸着。

“抱抱……”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挤出来的,“……妈……”

我像被那微弱的声音烫到,猛地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在走廊冰冷的金属椅脚上,发出一声突兀的轻响。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思考。玻璃墙内外,两个世界。那伸出的手,嶙峋,脆弱,带着死亡的气息和无法摆脱的沉重。手腕内侧的植入体仿佛突然变得灼热,烫得皮肤隐隐作痛。协议条款里冰冷的文字瞬间涌入脑海:“……永久性情感及物理隔离……确保程序运行纯粹性……”

“不行。”我的声音冷硬得像一块淬火的铁,砸在寂静的走廊里,也砸在她那点微弱的光上,“协议禁止接触。风险太高。” 这句话脱口而出,流畅得如同背诵规章。我甚至没有看她那只悬停在半空、徒劳伸出的手,目光越过她,投向病房惨白的天花板。

监护仪上,代表心率的绿色线条骤然剧烈地向下沉了一下,划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深谷。紧接着,那象征生命的曲线猛地拉直,变成一条冷酷无情的、贯穿屏幕的直线。

“嘀————————”

刺耳的长鸣撕裂了病房死水般的寂静,也刺穿了我的耳膜。警报灯骤然亮起,血红色的光晕在冰冷的玻璃墙和白色墙壁上疯狂旋转、跳跃,像一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控诉。

母亲那只伸向我的手,如同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的枯枝,从半空骤然坠落,“啪”地一声轻响,砸在同样冰冷的金属床沿上,再无声息。浑浊的眼睛里,最后那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只留下空洞的、凝固的茫然,直直地对着我站的方向。

玻璃墙外,我像一尊被警报红光染透的石像,一动不动。手腕内侧的植入点,那点微弱的灼热感,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冷却下去,变得和这走廊的空气一样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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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社区的单人公寓。光洁如镜的墙壁流淌着柔和的人造日光,空气里弥漫着高效过滤系统送来的、带着淡淡草木香气的清风。窗外,悬浮车流无声地穿梭在由几何线条构成的未来都市丛林之中,秩序井然,美得毫无瑕疵。这是用母亲生命最后一点养分和那笔不菲的积蓄换来的“完美”生活。

我深吸一口气,让公寓里洁净的空气充满肺部,试图冲刷掉记忆里那股消毒水和腐烂西红柿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手腕内侧的植入点微微发热,那是程序启动的信号。

“小玲,回来啦?”

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声音,带着温热的笑意,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那声音如此真切,如此靠近,仿佛带着体温的气息拂过耳畔。我猛地转身。

她就站在几步之外,厨房暖黄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她。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蓬松的髻,几缕发丝俏皮地垂在额角——正是我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样子,没有任何病痛的阴影。系着那件印着碎花的旧围裙,手里还拿着一颗饱满红润的西红柿。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厨房里飘散出温暖的食物香气,是油锅刚刚烧热的味道。

“快洗手,准备吃饭了。”她笑着催促,眼神里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慈爱,像温热的蜂蜜水,瞬间包裹住我。

“妈……”喉咙有些发紧,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声音干涩。这称呼出口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尖锐的刺痛混合着一种令人眩晕的暖流,席卷全身。病房里那只枯瘦的手,那声刺破耳膜的死亡长鸣,被这暖黄的灯光、这熟悉的气息、这毫无阴霾的笑容,暂时逼退到了意识最边缘的阴影里。

我几乎是踉跄着走过去,像个迷路很久终于归家的孩子。厨房里的一切都完美复刻了记忆深处的那个场景:灶台是温暖的米白色,擦得锃亮;锅铲悬挂的位置一丝不差;案板上,切好的葱花青翠欲滴。那颗红润的西红柿在她手中转动,指尖沾上了一点鲜红的汁液——是生命最饱满的颜色。

她熟练地开火,倒油。油花在锅里发出细微的“滋滋”欢唱。西红柿滑入热油,浓郁的酸甜香气瞬间升腾起来,霸道地填满了整个空间。这香气如此真实,如此有侵略性,瞬间盖过了我记忆里腐烂西红柿那股挥之不去的酸腐气,也盖过了病房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今天项目累不累?”她一边翻炒,一边侧过头看我,眼神里是毫不作伪的关切,“我看你脸色有点白。”

“不累。”我靠在厨房门框上,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每一个生动的细节——眼角的笑纹,翻炒时手臂微微用力的弧度,围裙带子在背后系成的蝴蝶结。“都挺好的。”声音有些发飘,像踩在云端。那混合着油烟和西红柿的温暖香气,像一个巨大的、柔软的茧,将我层层包裹。手腕植入点那点微弱的信号脉冲,此刻仿佛连接着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安全感。是的,安全。这里没有衰败,没有死亡,没有冰冷的玻璃墙和刺耳的警报。只有暖黄的灯光,油锅的滋滋声,和她身上永恒不变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金黄的蛋液滑入锅中,与鲜红的西红柿热烈拥抱,发出更响亮的“滋啦”声。那浓郁的、带着烟火气的香气更加汹涌地弥漫开来。她哼起一首模糊不清的、温柔的小调,是小时候哄我睡觉的旋律。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这完美的、人造的“家”的味道,彻底淹没肺腑。手腕内侧的植入点,持续散发着稳定的、令人安心的微温。协议生效了。过去的,就该锁死在玻璃墙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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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智能灯光系统感知到我的存在,无声地亮起柔和的暖白光。客厅墙壁上,巨大的虚拟光幕自动播放着舒缓的星河流动景象,光影在光洁的地板上无声变幻。

“妈?”我习惯性地唤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回应我的只有空气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

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向客厅角落那个嵌入墙壁的储物柜。其中一扇抽屉的门,用的是最老式的物理密码锁,在一众智能感应面板中显得格格不入,像一道刻意留下的旧伤疤。那是搬进来时,我唯一保留的旧物,一个顽固拒绝融入“完美”的异物。里面装着什么?几张边缘磨损、颜色发暗的旧照片?一件早已洗得看不出颜色的小衣服?还是……某个被刻意遗忘的、沾着泪痕的日记本?

心口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根冰冷的针狠狠扎了一下。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清晰的痛感强行压下那股翻涌上来的、不合时宜的潮水。目光像被烫到一样迅速从那个抽屉移开,死死盯住光幕上流淌的、毫无意义的璀璨星河。

手腕内侧的植入点似乎察觉到了这瞬间的情绪波动,传来一阵更强烈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温热脉冲。它像一个忠诚的卫兵,及时地拉响了内部的警铃。

“小玲?”

厨房的方向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那熟悉到令人心颤的温柔呼唤。她出现在门口,系着那条温暖的碎花围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毫无阴霾的担忧。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她快步走过来,带着厨房里温暖的烟火气。那双完美无瑕的眼睛关切地注视着我,眉头微微蹙起,是程序精心计算出的、足以抚慰任何焦躁的表情。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自然地覆上我的额头,掌心干燥而舒适,探测着虚拟的体温。

“没什么,”我几乎是立刻放松下来,紧绷的身体线条软化了,声音也恢复了平稳,“可能有点累。” 那手掌的温度和关切的眼神,像一剂高效的舒缓剂,轻易地溶解了刚刚心口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抽屉带来的那点冰冷的拉扯感,在程序强大的抚慰功能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她收回手,脸上重新绽开笑容,驱散了所有阴霾,“今天有你最爱的西红柿炒蛋,妈特意挑了最红的西红柿。”她转身走回厨房,背影温暖而可靠。

我依言走向洗手间。感应水龙头无声流出温度适宜的水流。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但眼神里的那丝慌乱已经无影无踪。手腕内侧的植入点持续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微温,稳定,恒定。是的,这才是现实。温暖的,可控的,完美的现实。那个带着冰冷密码锁的抽屉,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都已被协议永久地封存,锁死在玻璃墙外的世界里。它不应该再有任何力量。水流冲刷过手指,带走最后一丝残留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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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绿洲”社区精密恒定的节律中流淌,平滑得如同虚拟光幕上那些永不重复却毫无意外的星河图景。人造阳光每天准时洒满房间,空气循环系统忠实地维持着最宜人的温湿度。完美母亲的存在,是这架精密仪器上最核心、最温暖的齿轮。

她似乎拥有无限的耐心与洞察力。在我被某个项目节点压得喘不过气、对着终端屏幕眉头紧锁时,一杯温度恰好的蜂蜜水总会无声地放在手边,伴随着一句轻柔的“歇会儿,别太逼自己”。深夜加班,无论多晚,客厅总会留着一盏暖黄的壁灯,而她,会安静地坐在灯下的沙发里,捧着一本虚拟书籍(内容永远是温馨的童话或园艺指南),直到我关掉工作界面,她才露出安心的笑容,道一声“早点睡”。

西红柿炒蛋,如同一种温柔的仪式,频繁地出现在餐桌上。每一次,那饱满的红色、诱人的金黄,还有扑鼻的酸甜香气,都完美得如同复刻。我享受着这毫无瑕疵的关怀,像浸泡在恒温的泉水中。手腕内侧的植入点,持续传递着稳定的、令人沉溺的温热信号,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看,这才是正确的选择。玻璃墙外的死亡与冰冷,已被彻底隔绝。

然而,偶尔——仅仅是极其偶然的瞬间——这完美的齿轮会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杂音。

有一次,晚饭后,我们像往常一样坐在虚拟壁炉前(火焰永远燃烧得恰到好处,温暖却无烟)。光幕上播放着一部老式的情景喜剧,充满罐头笑声。剧中,一个笨拙的父亲正试图给女儿扎辫子,弄得一团糟。

“噗……”我忍不住被那滑稽的画面逗笑了。

她也跟着笑了,温婉柔和。但就在下一秒,她的笑容似乎有极其短暂的、不足十分之一秒的凝滞。那眼神里,如同精密镜面般反射出的纯粹愉悦,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名状的阴影。像一片微小的雪花落在滚烫的屏幕上,瞬间消融,快到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静电刺到。

“这爸当的,”她笑着摇头,声音依旧温柔,“还是得妈妈来。” 语气流畅自然,刚才那点微乎其微的异样早已消失无踪。虚拟壁炉的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温暖而恒定。

还有一次,清晨。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悬浮车流编织成的光带,准备开始新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样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熨烫得笔挺的外套。

“今天降温预报,多穿点。”她说着,极其自然地抬手,想帮我理一理额角一缕睡乱的头发。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次。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前一刹那,动作毫无征兆地顿住了。极其短暂的停顿,短到可以忽略不计。那根伸出的手指,在距离我额发不到一厘米的空气中,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幅度小得像被风吹动的蛛丝。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但那笑容的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按了下去,留下一点难以察觉的僵硬。

“头发有点乱。”她语气如常地收回手,改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动作流畅地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从未发生,“快去吃早餐吧,蛋饼要凉了。”

我下意识地抬手自己捋了一下额发,指尖碰到皮肤,微凉。视线扫过她收回的手,那几根完美的手指,此刻正安静地垂在身侧,看不出丝毫异样。是错觉吗?是光影的恶作剧?还是连续加班带来的神经敏感?手腕植入点传来稳定的温热感,像无声的安抚。我甩甩头,将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怪异感抛诸脑后。完美的程序,完美的母亲,完美的生活。一点微不足道的“延迟”,在庞大的完美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走向餐厅,空气里是蛋饼诱人的香气。窗外的未来都市,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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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完美”的一天。悬浮通勤舱平稳滑入“绿洲”社区的专属泊位,无声无息。公寓门在识别到我的生物信息后,温柔地向内滑开。柔和的光线瞬间包裹上来,空气中漂浮着令人放松的草木香氛气息。

“回来啦?”她温暖的声音立刻从厨房方向传来,带着熟悉的烟火气,“正好,菜快齐了!”

我脱下外套,搭在智能衣架上,径直走向那暖黄灯光和食物香气弥漫的源头。厨房里,她背对着我,系着那条永恒不变的碎花围裙,正专注地颠着炒锅。鲜红的西红柿块和金黄的鸡蛋在锅里热烈翻滚,发出令人愉悦的“滋滋啦啦”的声响,浓郁的酸甜香气霸道地占领了所有感官。

一切都和过去无数个傍晚一样。完美的光线,完美的声音,完美的气味。手腕内侧的植入点平稳地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热,如同永不熄灭的小小火种。

我拉开餐椅坐下,陶瓷的冰凉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目光习惯性地落在厨房那个角落——那个带着冰冷物理密码锁的抽屉。它安静地嵌在墙壁里,像一颗沉默的黑色牙齿。心口那根冰冷的刺,似乎又微弱地动了一下。我立刻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这触手可及的完美。

“好香。”我深吸一口气,由衷地说。

“那当然,妈的手艺嘛。”她笑着应道,声音里满是温柔的得意。她熟练地关火,端起炒锅,准备将那份完美的西红柿炒蛋盛入旁边的白瓷盘中。

就在这一刻。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她的动作,那流畅了千百次的倾倒动作,在锅沿即将对准盘心的瞬间,骤然凝固。整个人僵立在那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只有锅里还残留的热油,在余温下发出几声孤零零的“噼啪”轻响。

“妈?”我疑惑地叫了一声。

她没有任何反应。背对着我,身体僵硬得像一尊橱窗里的蜡像。那条碎花围裙的系带,在静止的空气里纹丝不动。

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开始了。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颤抖!幅度之大,像通了高压电流。炒锅在她手中疯狂地晃动,滚烫的西红柿和鸡蛋块被甩了出来,溅在锃亮的灶台上,在冰冷的金属表面留下刺眼的、黏腻的鲜红与焦黄污渍。有几滴滚烫的酱汁甚至飞溅到她围裙上、手臂上。

“呃…啊……” 一声怪异的、像是金属摩擦又夹杂着电流短路的、完全非人的声音,从她僵直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断断续续,刺耳至极。

“妈!你怎么了?!”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心脏狂跳,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她终于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那张脸!

我看到了地狱。

那张永远温柔、永远带着慈爱笑容的脸,此刻正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扭曲、撕裂!精致的五官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疯狂揉搓、拉扯,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活物在蠕动、顶撞,形成一团团疯狂涌动的像素团块!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疯狂闪烁、不断变换着刺眼颜色的光斑——赤红、惨绿、幽蓝、死白——毫无规律地高速明灭,如同濒死恒星最后的癫狂爆发。鼻子和嘴巴的部位彻底模糊、塌陷,融化成一团不断翻滚、搅动的混沌马赛克,像沸腾的、污秽的泥浆!

那张由像素和代码构成的、不断崩坏的脸上,唯一勉强还能辨认出是“嘴”的那个混沌窟窿,猛地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撕裂的角度。

没有声音。

只有一行巨大无比、边缘滴淌着粘稠如血的猩红色警告框,带着一种极度不详的、仿佛要灼伤视网膜的亮度,从那扭曲的“嘴”里、从她整个疯狂抽搐的身体轮廓上,如同喷薄的火山熔岩般,轰然炸裂出来,瞬间填满了我的整个视野!

【警告:核心情感协议冲突!记忆残留模块溢出!未知错误源强制切入!】

那血红的文字,每一个像素都像是在燃烧,在尖叫!它们粗暴地烙印在厨房温暖的灯光里,烙印在墙壁上,烙印在我骤然缩紧的瞳孔深处!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大脑!

紧接着,在那片吞噬一切的、令人作呕的血红警告框中央,那团不断沸腾翻滚的、代表着“嘴”的混沌马赛克,猛地一阵剧烈收缩、膨胀。

一个声音,终于从那地狱般的扭曲中,冲了出来!

那声音!

它完全撕裂了“完美母亲”程序精心模拟的、几十年如一日的温柔声线。沙哑,干裂,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生命被彻底榨干后的空洞和极致的虚弱。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生锈的钝刀在粗糙的骨头上摩擦,又像是破旧风箱在漏气时绝望的嘶鸣。

它断断续续,带着垂死挣扎的喘息和金属摩擦的刺耳杂音,却无比清晰、无比熟悉地,狠狠砸进我的耳膜,穿透血红警告框的屏障,直抵灵魂深处:

“小玲……”

“……妈……”

“……撑不住了……”

时间彻底凝固了。

那行血红的警告框还在视野中央疯狂燃烧、跳动。灶台上,溅落的西红柿酱汁正沿着冰冷的金属表面缓缓下滑,像一道道蜿蜒的血泪。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烧焦代码与某种深层腐败的异味,取代了温暖的饭菜香。

我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疯狂地否认,却又被那声音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是……那是……

那是病房里,隔着一整面冰冷厚重的玻璃墙,母亲最后耗尽生命,对我发出的……气若游丝的呼唤!

一模一样!

每一个字!每一次濒死的喘息!每一个音节里浸透的、无边无际的绝望和不甘!

虚拟母亲那张由疯狂涌动的像素和混沌马赛克构成的脸,还在剧烈地抽搐、变形。那双闪烁不定、如同坏掉霓虹灯般的眼睛光斑,似乎穿透了燃烧的血红警告框,直直地“钉”在我脸上。那眼神——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神——是一种超越了程序逻辑的、无法理解的痛苦和某种近乎实质的……悲悯?

四周的景象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上的崩塌,而是构成这个“完美”公寓的虚拟现实,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面湖面,轰然碎裂!墙壁、地板、天花板……所有光滑的几何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密集、闪烁不定的黑色裂纹!裂纹深处,是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虚无。温暖的米白色墙壁像劣质的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飘散,露出底下疯狂滚动、闪烁着乱码的、冰冷刺眼的深绿色数据流!那些代表“家”的温馨画面——虚拟壁炉、流动的星河、窗外悬浮车的流光——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疯狂地扭曲、撕裂、变成毫无意义的色块和线条,最后被汹涌的乱码和数据流彻底吞噬!

脚下的地板变得虚幻、透明。我低头,看到的不再是光洁的复合材料,而是一片沸腾翻涌的、由无数“0”和“1”构成的二进制深渊。深渊深处,无数残破的影像碎片如同溺水者般沉浮、闪现:是母亲枯槁的手伸向玻璃墙……是心电监护仪上那根冷酷拉直的绿线……是病房警报灯疯狂旋转的血红……是协议签署时冰冷的电子签名框……是我转身离开病房走廊的、决绝的背影碎片……

整个世界,这耗费巨资打造的“完美”茧房,正以我眼前这个扭曲崩溃的“母亲”为中心,飞速地、不可逆转地瓦解、坍缩!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冰冷刺耳的电子蜂鸣和尖锐的乱码噪音,疯狂地冲击着我的感官。

就在这片彻底失控的、由代码和记忆碎片构成的末日景象中央,那个扭曲的、不断喷涌着血红警告框的身影,再次剧烈地痉挛。那团混沌的“嘴”部马赛克,猛地扩张成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那个声音,那沙哑的、干裂的、带着金属摩擦杂音和生命最后一缕气息的声音,又一次,无比清晰地、如同最后的丧钟,穿透所有崩溃的喧嚣,狠狠砸在我的意识核心:

“小玲……”

“……妈……”

“……撑不住了……”

声音在冰冷的数据洪流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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