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刘国强便无所顾忌了，但前提是必须把事情彻底说清楚。
“怎么样，咱们是不是该谈点实际的了？那些人到底犯了什么事，非要被你们带走？”
这句话像根刺，一下子戳中了卡帕的怒火，他猛地拍桌而起。
“你不是说不干涉我们的事务吗？可你现在不就是在插手？谁允许你过问我们抓人的理由？这是你们能管的吗？”
其实也不能全怪卡帕动怒，他确实始料未及。
他原以为把事情上升为外交争端就够了，没想到对方竟反手一击，硬是把他推上了审判席。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是要他亲自给那些人定性——不然凭什么抓人？
可一旦他公开定性，对方立刻就能反驳：既然如此，那留学生又何罪之有？为何也被牵连？
到那时，只会陷入无休止的争执，再无回旋余地。
明明已经步步为营，却还是被人反制一招，除了愤怒，他几乎束手无策。
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把高育良拽出来，当面质问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可惜的是，刘国强的突然出现早已打乱他的部署，高育良的目的已经达到，又怎会再现身与他纠缠？
所以说，不够老练的人，千万别轻易涉足这种层面的博弈。
卡帕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恼火了，气得手指都在颤，却仍找不到突破口。
他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何非要揪住自己不放。
明明没必要把事情弄僵，真要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刘国强听着他的咆哮，只是轻轻一笑，随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现在不是我们难堪，是你陷入困境，跟我们无关，懂了吗？”
“我们不想浪费时间讨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把事实讲清楚就行。”
“我们已经多次留有余地，可你一次次逼迫我们退让。
但现在，别指望我们继续忍让，明白吗？”
“就算还能退一步，我们也决定不再让了——这话，你应该听懂了吧？”
就在这一刻，刘国强终于亮出了底牌。
明知道被人算计了，却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这种憋屈的事儿，估计还是头一回碰上。
他脸色铁青，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当场发作。
可发火有用的话，事情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中午我想请高先生吃顿饭，无论如何得让他赏脸。
有些事得当面谈清楚，我也会给他一个交代……”
话还没说完，刘国强就抬手打断了他。
卡帕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动作太熟悉了，这是拒绝的姿态，是高育良那边已经下了定论的信号。
他们不想沾边，更不想牵扯上任何关系。
想到这儿，卡帕心头一紧。
他立刻换了一副语气，心里也清楚得很：如今能救他的，除了高育良，再没第二个人。
要是这件事彻底闹开，特里阿斯以后的日子就别想过安生了。
最要命的隐患和最现实的危机撞在了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高育良现在肯派刘国强来，本身就说明了不少问题。
偏偏卡帕把事情搅得一团糟。
刘国强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冷冷开口：“一开始你干的那些事，该做的、不该做的混在一起，我们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可你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非得跟我们对着来，这才把局面搞砸了。
我能理解你想把分内事做好，但你也太天真了。”
“机会我给过你，是你自己不当回事。
现在倒好，麻烦全落到了我们头上，等于硬生生给我惹祸。”
“卡帕啊，你不该走到这一步的。”
“实话讲，你现在是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已经看见你快倒霉了。
你不信也行，当我没说。
但我劝你听一句，我这个人看人从不出错，对你也一样。”
卡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知道对方势力大，可话说成这样，未免太过分了吧？
刘国强却不以为意，只是冷笑一声：“等到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
机会早就摆在你面前。”
“比你聪明的人多的是，人家早就动手了。
可你呢？蠢到这个地步。”
卡帕还想辩解，刘国强却已站起身，只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便转身离去。
望着那背影，卡帕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忽然觉得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仿佛原本清晰的线索一下子全都扭曲了，荒诞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只好拨通卡布加奈的电话，指望这位老友能拉自己一把。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透着焦躁：“厂里的水突然出了大问题，机器被查出不合格，现在一堆人找上门，我都快应付不过来了。”
“按理说这种事不该外泄，怎么一下子就传开了？”
卡帕一听，心彻底凉了。
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
这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林一凡耳朵里。
他起初还纳闷，难道真有人察觉到了异常？可转念一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关键点。
他立刻赶去找高育良，把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高育良听完，眉头一皱，顿时明白了什么。
“艾尔古丽的死，恐怕不简单。”
“我一直觉得这事有蹊跷，现在看来，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得多，你有没有发现？”
“从发现问题到现在，中间隔了那么久？”
“换句话说，她很可能是掌握了某个秘密才被人灭口的。
而那个秘密，现在还掌握在别人手里，我们却毫无头绪。”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杀人者极可能就是卡布加奈。
至于那个女人，若没牵涉更深的隐情，又怎么会轻易丢了性命？
那个女人既然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就成了非死不可的角色。
可谁能想到，她临死前竟还埋下了一颗谁也没料到的雷，反手给了他们重重一击。
这正是埃尔古丽的高明之处。
若没有这一步暗棋，恐怕没人能看清背后隐藏的真相，整件事也就这么被掩埋了。
而现在，一切谜团瞬间揭开。
林一凡按照高育良的思路细细琢磨了一番，越想越觉得说得在理。
“领导，您这么一分析，我感觉事情确实就是这样。”
“眼下最棘手的，其实是那女人的突然离世，看起来像是一招烟幕弹，想把我们挡在门外。
但现在不一样了，乌云散尽，终于见到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