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气氛在烈酒和胜利的催化下,逐渐走向了高潮。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通红而兴奋的脸庞。酒意上涌,平日里严谨的纪律暂时被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宣泄与亲近。
而这场狂欢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我们的主角之一——王大锤。
这家伙本就伤势未愈,又经历了阵前斩首的透支,身体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但在周围兄弟们热情的敬酒和崇拜的目光下,他彻底放开了,几乎是来者不拒,一碗接一碗的烈酒如同喝水般灌下肚去。
起初,他还只是憨笑着,拍着胸脯吹嘘自己当时是如何英明神武,一斧头劈飞了狂屠的斩马刀,又是如何威风凛凛,在万军从中取了那厮的狗头。话语虽然粗俗,却充满了豪迈之气,引得众人阵阵叫好。
但随着酒意越来越浓,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嗝……”王大锤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中的酒碗都拿不稳了,酒水洒了一身。他瞪着有些迷离的双眼,看着周围晃动的人影,忽然嘿嘿傻笑起来。
“俺……俺跟你们说……”他舌头有些打结,挥舞着空酒碗,摆出了一个极其古怪、歪歪扭扭的架势,像是拳法,又像是醉汉的胡抡,“俺……俺还会打拳呢!看俺的……醉……醉拳!”
说罢,他真就踉踉跄跄地“演练”起来。那所谓的“醉拳”,毫无章法可言,脚步虚浮,手臂乱舞,时而像是要跌倒,时而又猛地向前一窜,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俺左勾拳……右勾拳……嘿哈!扫堂腿……哎呦!”
一个“扫堂腿”没扫出去,自己先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向着旁边正在小口抿酒的云婉儿倒去!
“啊!”云婉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又担心他摔伤,一时间愣在原地。
眼看王大锤就要撞上云婉儿,一只沉稳的手及时伸了过来,扶住了他倾倒的身体。是陈念。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云婉儿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用力将王大锤这摊烂泥扶正。
“大锤,你喝多了。”陈念试图让他坐下。
“俺……俺没多!”王大锤挣扎着,反而一把抓住陈念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他凑近陈念,喷着浓烈的酒气,眼神迷离却又带着一种异常的认真:
“念哥……俺……俺跟你说句心里话……”
他声音很大,几乎整个中央篝火区域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
“俺王大锤……就是个粗人……没啥文化……就会……就会打架……”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语气却异常诚恳,“以前在村里……人家都嫌俺傻……嫌俺能吃……没人愿意跟俺玩……”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但随即又高昂起来,紧紧抓着陈念的胳膊:
“但是……但是念哥你不一样!你从来不嫌弃俺!你教俺本事!带俺打怪!还给俺肉吃!还有婉儿妹子……苏小妹……铁壁大哥……冷脸怪……钱胖子……你们……你们都对俺好!”
他环视着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在这里……在《念风阁》……俺……俺才觉得……自己像个……像个真正的人!俺有兄弟!有家!俺……俺不怕死!俺就怕……就怕保护不了你们!怕失去这个家!”
这番醉后吐露的真心话,虽然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却无比的真挚和滚烫!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感情和最坚定的守护之心!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那个平日里憨直豪迈、此刻却像个孩子般袒露心迹的壮汉,心中都涌起一股暖流和感动。
苏小妹更是捂住了嘴巴,眼圈泛红。
云婉儿看着王大锤,清冷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柔和。
铁壁等人也是动容不已。
连冷锋,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陈念反手用力握住王大锤的手,看着他那双因为酒意和激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大锤,你不仅是我们的兄弟,更是我们《念风阁》的骄傲!这个家,有你,才完整!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对!永远都是兄弟!”周围的成员们也纷纷激动地喊道。
王大锤听着众人的回应,看着陈念真诚的目光,咧开大嘴,露出了一个傻乎乎却又无比满足的笑容,然后……脑袋一歪,直接靠在陈念肩膀上,鼾声大作,彻底醉倒了过去。
看着这个瞬间进入梦乡的憨直汉子,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善意的哄堂大笑。
这一夜的醉拳与真心话,不仅没有损毁王大锤的形象,反而让他那憨直、忠诚、重情重义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他,就是《念风阁》最坚实、最可靠的盾与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