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午夜。
黑色越野车在弯道处急刹，轮胎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后方，三辆没有牌照的轿车紧追不舍，车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拉出长长的光痕。
“坐稳！”柳紫妤猛踩油门，同时按下中控台的红色按钮……车尾喷射出浓密的烟雾，暂时遮挡了追兵的视线。
金萌怡紧抓着扶手，另一只手点开平板：“前方三公里有隧道，我们可以……”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轰！
车顶凹陷，金属撕裂声刺破耳膜。
游古辛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他一把扯开金萌怡的安全带，抱着她滚出车外。
下一秒，整辆车被巨力掀翻，在路面上滑出数十米，火花四溅。
浓烟中，机械躯体缓缓站直……完美的仿生皮肤下，蓝光脉动，与游古辛如出一辙的面容上毫无表情。
“游古辛。”它的声音是电子合成的平静：“我们本该是一体的。”
隧道深处，应急灯将两道身影拉长。
游古辛挡在金萌怡面前，机械左臂弹出利刃。
对面的克隆体歪了歪头，这个本该属于人类的动作在它身上显得诡异非常。
“你抗拒融合。”它说：“是因为这些脆弱的感情？”
突然，它以超越人类的速度突进！金属碰撞的火花在黑暗中迸溅，两道身影交错又分开。
游古辛的右脸被划开一道口子，却没有流血——皮肤下是精密的金属结构。
克隆体举起沾着人造血液的手指，电子眼微微闪烁：
“看，我们早已不是人类。”
金萌怡突然冲上前，举起从车上带下的电击器，狠狠按在克隆体后背！
高压电流让它短暂僵直，游古辛抓住机会，机械手直接刺入对方胸腔……
抓住了那枚芯片。
芯片在游古辛掌心挣扎，像活物般发烫。
“你可以吸收它。”柳紫妤举枪警戒着隧道入口：“那样你会获得完整的力量。”
金萌怡按住他染血的手腕：“但你会变成另一个‘它’，对吗？”
游古辛看着掌心的芯片，突然笑了。
二十年前实验室的回忆涌来……柳青玥将第一枚芯片植入他脊椎时，也曾这样微笑。
“不。”他握紧拳头，机械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这次我选另一边。”
芯片在他掌心碎裂，蓝光如垂死的萤火，渐渐熄灭。
三天后，临江港口。
晨雾中，金萌怡将父亲的设计原稿扔进海里。
纸张被海浪吞没前，她看清了角落的签名——“L.S.代笔”。
游古辛站在她身后，新换的机械眼没有蓝光，只是普通的灰色。
“金世勋的尸体找到了。”他说：“真正的那个。”
柳紫妤走来，递给他们两张机票：“巴黎时装周下周开幕，主办方邀请你们做评委。”
海鸥的鸣叫划破寂静。
金萌怡突然转身抱住游古辛，脸颊贴在他冰冷的机械心脏位置：
“答应我一件事。”
“嗯？”
“下次再单枪匹马去送死……”她抬起头，眼里映着朝阳：“记得带上我。”
游古辛低头吻了她的发顶，机械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在他们身后，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而海平面下，一枚被冲上岸的芯片碎片，悄无声息地停止了闪烁。
晨雾笼罩着临江，魏晓缪家的顶楼天台浸在一片灰蒙之中。
游古辛盘膝而坐，脊背挺直如松，双手结印置于膝上。
他的呼吸极缓，每一次吐纳都带着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短暂停留，又消散无踪。
魏晓缪端着热茶推门而出，看到这一幕，脚步不自觉地放轻。
他太熟悉这个状态了——游古辛又在尝试用古法内功压制体内的纳米机械活性。
“还是老样子？”魏晓缪将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热气袅袅升起。
游古辛没有睁眼，只是微微点头：“活性指数降了0.3%，但核心程序仍在运行。”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魏晓缪注意到，他的太阳穴处隐约有蓝光透出……那是纳米集群在皮层下流动的痕迹。
闭目内视，游古辛的意识沉入一片数据深海。
无数记忆碎片如游鱼般掠过……
柳氏集团实验室里，量子加密核心代码在屏幕上闪烁，本应用于治疗渐冻症的神经接口，却被人为改造成了意识传输工具。
甘映欣的机械瞳孔中，柳青玥的意识如幽灵般浮现。
金萌怡被绑在椅子上，额头渗血，而他的机械手臂不受控制地掐向金世勋的喉咙……
最刺目的，是那个雨夜……他亲手捏碎了自己的克隆体芯片，蓝光却顺着伤口钻入了他的血管。
“所谓融合，不过是高级寄生。”游古辛在心中冷笑。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游古辛开始演练易筋经十二式。
他的动作极慢，每一式都像在对抗无形的枷锁。
当“倒拽九牛尾”一式做到第三遍时，他的左臂突然痉挛……皮肤下蓝光暴闪，纳米集群在抗拒这种古老的导引术。
“呃……”
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水泥地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游古辛咬牙继续，将呼吸节奏调整到古籍记载的“九转呼吸法”，一吸三吐，再吸再三吐。
神奇的变化发生了。
随着特定频率的呼吸，他手臂上的蓝光开始紊乱，像被干扰的电子信号般闪烁。
更惊人的是，一些微小的金属颗粒正从毛孔渗出，在皮肤表面形成细密的银色露珠。
“有效！”魏晓缪激动地抓起显微镜：“纳米残留率下降了7%！”
中午，柳紫妤匆匆赶到。
她看着游古辛手臂上收集的纳米颗粒样本，眉头紧锁：“这些是第二代载体，有自主复制功能，常规电磁脉冲根本清除不了。”
“但它们抵抗不了气血运行。”游古辛展示着手臂——经过三小时修炼，那片皮肤已恢复常态：“易筋经的导引术能打乱它们的量子共振。”
柳紫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钯核技术最大的弱点，居然是……”
“是人体本身。”游古辛望向远处的城市：“科技模拟不了千年进化出的生命密码。”
谁也没注意到，天台角落的通风管口，一只机械蜘蛛正将画面实时传输到地下基地。
屏幕前，崭新的机械躯干发出电子合成音：“目标正在使用古法清除纳米体，建议立即干预。”
阴影中的金世勋克隆体摇晃着红酒杯：“不急，让他清。等他把抗体意识逼到临界点……”
他按下控制键，培养舱里数十具游古辛的克隆体同时睁眼，蓝色瞳孔如出一辙：
“那才是我们需要的‘纯净载体’。”
傍晚，游古辛进入最关键阶段——洗髓经。
不同于易筋经的导引动作，洗髓要求绝对的静坐。
他七窍塞着特制药棉，这是为了防止纳米体从黏膜逃逸，整个人如泥塑般凝固。
内在的战争远比肉体疼痛更残酷。
每驱逐一组纳米集群，就有对应的记忆被撕裂……
他第一次见到柳紫妤时，她正在调试量子计算机；
甘映欣把枪塞进他手里说“保护好她”；
金萌怡在爆炸的火光中朝他伸出手……
“不能……丢……”游古辛的嘴角渗出血丝，那是咬破的舌尖：“这些……是我的……”
魏晓缪看着监测仪上疯狂波动的脑电波，正要上前，却被柳紫妤拦住：“让他自己选。”
午夜，月华如洗。
游古辛突然喷出一口银蓝色的血，其中无数纳米颗粒在落地前便氧化成灰。
他踉跄站起，撕开上衣——皮肤下的蓝光彻底消失了。
“程序……清除了。”
话音刚落，整座城市突然停电。
黑暗中，无数蓝色光点从窗户、通风口、下水道涌出，如萤火虫般向顶楼汇聚。
柳紫妤的通讯器响起甘映欣急促的声音：“所有克隆体都苏醒了！它们正在……天啊！它们在融合！”
游古辛看向夜空，那里，数以万计的纳米机器人正组成巨大的人形轮廓，与他面目一模一样。
“不……”他擦掉唇边的血，笑了：“是来送死的。”
最后一步功法……“焚心诀”，以自身为炉，炼化诸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