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的夜雾裹挟着咸腥的海风,秋生三人踏着青石板路疾行,鞋底与潮湿的路面摩擦出沙沙声响。红毛靓怀中的青铜片残页微微发烫,刺桐花胎记与秋生母亲的病情产生微妙共鸣,这种感应随着距离青源堂越来越近而愈发强烈。
“吱呀 ——” 推开青源堂斑驳的木门,药香与腐臭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秋生瞳孔骤缩,只见母亲半躺在竹榻上,曾经温婉的面容被金色咒印爬满,咒印如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将她的脖颈缠绕得青筋暴起。榻边药碗倾倒,褐色药汁在青砖上凝结成块,显然已有多日未曾服药。
“娘!” 秋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太素青蚨针在指尖微微震颤,却在触及母亲脉搏时猛地弹开。那咒印竟生出细小的倒刺,将银针染成诡异的紫黑色。李长生脸色凝重,青蚨钱在掌心旋转出破碎的卦象:“药王宗的‘蚀骨噬心咒’已侵入心脉,再拖下去......”
红毛靓的金苍绣法衣无风自动,她按住秋生颤抖的肩膀:“还记得九日山幻境中密室的记载吗?保生大帝留下的‘回春九转丹’或许能压制咒印。” 她的声音带着沙哑,刺桐花胎记灼烧着传递出记忆碎片 —— 古窑中,双生陶灵曾以特殊药炉炼制过类似丹药。
秋生猛地起身,撞翻了一旁的药柜。泛黄的医典残页飘落,他迅速翻至记载丹药的页面,闽南古篆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需要南洋的龙血藤、鲛人泪,还有......” 话音戛然而止,他想起之前黑袍人自爆前的狞笑,这些药材恰恰是南洋降头师联盟的掌控之物。
“我去南洋商会!” 红毛靓抓起墙角的斗笠,狮首灵器在法衣上发出低吼。李长生却拦住她:“血手堂眼线遍布泉州,商会早就是龙潭虎穴。” 老人的青蚨玉佩突然发烫,映出玉佩内侧若隐若现的 “市舶司” 暗纹,“当年太素门覆灭,就与市舶司和药王宗的勾结有关......”
秋生的琵琶弦突然绷断,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想起父亲航海手记里夹着的刺桐花标本,花瓣上同样沾着市舶司的朱印。“不管多危险,我都要去。” 他将太素青蚨针别在腰间,龙涎香瓶贴着心口发烫,“娘等不了了。”
夜色愈发深沉,青源堂外传来零星的更鼓声。秋生在药柜深处翻出母亲的刺桐花银簪,簪头的宝石早已黯淡无光,却在触碰的瞬间,与他怀中的医典残页产生共鸣。记忆如潮水涌来 —— 儿时母亲总在月圆之夜,用这支银簪为他别好衣襟,轻声哼唱着闽南童谣。
“秋生,这银簪或许也是关键。” 红毛靓的指尖抚过簪身纹路,与她青铜片残页上的刺桐纹如出一辙,“双生陶灵的血脉之力,或许能激活银簪中的封印。”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想起前日陶窑手记中的记载,双生陶灵为守护药炉,将最后的灵力注入了随身之物。
李长生将青蚨钱撒在地上,组成临时的太素护命阵:“我留守青源堂,尽量拖延咒印扩散。你们去商会务必小心,血手堂最近在收集南洋邪修的‘血祭罗盘’,恐怕......” 话未说完,青源堂的梁柱突然渗出黑血,地面的青蚨钱阵光芒大作,勉强抵挡住一股无形的压力。
“是药王宗的追踪术!” 秋生太素青蚨针出鞘,银针在空中划出刺桐花的轨迹,将渗入屋内的黑雾尽数驱散。红毛靓金苍绣法衣化作护盾,狮首灵器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一条从房梁垂下的蛊虫触手。蛊虫身上的刺桐纹,与早前人皮符纸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他们想阻止我们取药!” 红毛靓的陶灵血顺着法衣流淌,点燃了周围的黑雾,“秋生,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两人默契地背靠背,秋生琵琶奏响《得胜令》,音波化作利刃切割空气;红毛靓操控药炉虚影,净化之火焚烧着不断涌来的蛊虫。
战斗间隙,秋生瞥见母亲枕边露出一角泛黄的信笺。他抽空展开,父亲苍劲的字迹跃然纸上:“市舶司秘档显示,血手堂正在蟳埔村灵脉枢纽建造‘万蛊归墟大阵’......” 信笺未写完,边缘处还沾着暗红血迹。
“原来他们的目标一直是灵脉枢纽!” 秋生将信笺塞进怀中,太素青蚨针与龙涎香瓶共鸣,针尖泛起璀璨金光,“取完药材,我们立刻去蟳埔村。但在此之前......” 他看向昏迷中的母亲,“一定要炼出丹药。”
红毛靓的刺桐花胎记光芒大盛,她的记忆再次闪现:古窑深处,双生陶灵以自身精血为引,在药炉中炼制出一枚通体晶莹的丹药。“秋生,或许我们也可以......” 她的话被突然袭来的剧烈震动打断,青源堂的屋顶轰然坍塌,无数带着邪异符文的陶钉如暴雨般坠落,而在不远处的街巷,传来血手堂特有的刺桐纹灯笼晃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