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刺破,云层。
照亮了,雁门关外,这片,宛如,修罗地狱的,战场。
断裂的,兵刃,破碎的,旗帜,还有,随处可见的,冰冷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胜利的,狂欢,已经过去。
留下来的,是,战争,最真实,最残酷的,一面。
数十万,投降的,陈国士兵,已经被,暂时,安置在,关外的一片,开阔地。
他们,一夜未眠。
看着,东陵的士兵,在,战场上,来回穿梭。
收敛,己方袍泽的,尸骨,救治,尚未死去的,伤员。
也,收敛,他们的。
没有,侮辱。
没有,虐待。
只有,沉默,和,肃穆。
这一切,都让他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恍惚。
临时搭建的,帅帐之中。
凤千羽,听着,赵无极的,战后汇报。
“启禀陛下。”
“此役,我军,斩敌,近十万,俘虏,二十余万。”
“敌军主帅魏辽,及,副将以下,三百余名,高级将领,尽数,被斩。”
“缴获,粮草,军械,不计其数。”
赵无极的声音,难掩,激动。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东陵史册的,旷世大捷。
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
“我军伤亡,如何。”
凤千羽,平静地,问道。
赵无极,神色,一肃。
“东陵将士,伤一千三百人,亡,不足五百。”
“神羽营,五千死士,归来者,一千二百零三人,人人带伤。”
凤千羽,沉默了。
帅帐之内,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良久,她,缓缓起身。
“传朕旨意。”
“所有,此战,阵亡的,东陵将士,神羽营将士,皆,以,最高规格,厚葬。”
“抚恤金,十倍发放。”
“他们的家人,由,帝国,奉养终身。”
“所有,参战将士,无论,新旧,官升一级,赏百金。”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备车,朕要,亲自去,见见,神羽营的,英雄们。”
伤兵营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里,集中了,此役,所有,幸存的,神羽营士兵。
张虎,躺在,一张,简陋的,草席上。
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医官,重新,缝合,包扎。
但他,伤得,太重了。
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若有若无。
他,或许,活不过,今天。
但他,没有,丝毫,遗憾。
大仇得报。
死,亦无憾。
忽然,伤兵营外,传来,一阵,骚动。
“陛下驾到。”
一声,高亢的,通传。
让,整个,嘈杂的,伤兵营,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尚有,一丝力气的,士兵,都,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都,躺下。”
一个,清冷,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凤千羽,一身,黑衣,走进了,这间,弥漫着,血腥和药草味的,营帐。
她的身后,跟着,赵无极,和,几名,捧着托盘的,侍卫。
她,径直,走到,张虎的,病榻前。
蹲下身,亲自,为他,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毯。
“你,是英雄。”
她,看着,张虎,认真地,说道。
张虎,浑身一颤,浑浊的,眼中,瞬间,涌出,两行,滚烫的,热泪。
一句,你是英雄。
比,任何,赏赐,都,让他,感到,荣耀。
“为,为陛下,效死……是,是小人的,荣幸……”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
凤千羽,摇了摇头。
“朕,不要你们,死。”
“朕,要你们,活着。”
“活着,享受,你们,用命,换来的,荣耀。”
她,转过身,面向,所有,神羽营的士兵。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东陵的,功臣。”
“从今日起,神羽营,作为,我东陵,第一功勋部队,永载史册。”
“所有,幸存者,官升三级。”
“朕,亲自为你们,授勋。”
她,从,侍卫的托盘里,拿起,一枚,纯金打造的,羽翼勋章。
亲自,别在,张虎的,胸前。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她,一个,一个地,为,这一千二百零三名,幸存的英雄,授勋。
没有,丝毫,不耐。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
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宝物。
伤兵营里,一片,抽泣之声。
这些,在,鬼门关前,都未曾,流泪的,铁血汉子。
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授勋,完毕。
凤千羽,站直身体,声音,传遍,整个营地。
“朕,向你们,承诺。”
“你们,今日,所流的血,不会白流。”
“你们的家人,将,得到,东陵,最丰厚的,土地,和,宅院。”
“你们的子孙,将,世世代代,享受,这份,荣耀。”
“朕,会,用,陈国皇帝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所有,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话音,落下。
整个,营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陛下万岁。”
“东陵万岁。”
不仅仅是,神羽营的士兵。
关外,那,数十万,被收编的,陈国降兵。
也,跟着,振臂高呼。
他们的眼中,不再有,迷茫和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崇拜。
人心,彻底,归附。
与此同时。
魏辽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
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大地震。
在,陈国都城,引爆。
皇宫,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陈国皇帝,瘫软在,龙椅之上,面如死灰。
“败了……全败了……”
“魏辽,死了……四十万大军,没了……”
他,喃喃自语,仿佛,丢了魂。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雁门关,已破。
魏辽主力,已亡。
东陵大军,兵锋正盛。
从,雁门关,到,都城,一路,再无,天险可守。
这意味着,什么。
不言而喻。
“迁都,陛下,我们,迁都吧。”
一个,大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
“往南迁,避开,东陵的,锋芒。”
“放屁。”
一个,老将军,怒目圆睁。
“国都,乃,国之根本,岂能,轻易放弃。”
“不迁都,难道,等着,那东陵女帝,杀进皇宫吗。”
“我们可以,集结,各路勤王之师,与,东陵,决一死战。”
“决战?拿什么决战,我陈国,最精锐的部队,已经,没了。”
朝堂之上,瞬间,吵作一团。
主战派,和,主和派,争得,面红耳赤。
龙椅上的,陈国皇帝,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个,名字。
凤千羽。
那个,被他,视为,玩物的,女人。
如今,却,成了,即将,颠覆他,整个江山的,索命阎罗。
悔恨,恐惧,像,毒蛇一样,吞噬着他的心。
然而,凤千羽,不会,给他,太多,后悔的时间。
第二日,清晨。
经过,短暂休整的,东陵大军,再次,开拔。
以,赵无极的,二十万,东陵精锐,和,重组后的,神羽营为先锋。
收编的,二十万降兵,则,作为后军,负责,押运粮草,稳固后方。
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
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向着,陈国都城,碾压而去。
大军,所过之处,沿途城池,望风而降。
无人,敢,抵挡,这支,携,灭国之威的,虎狼之师。
凤千羽,坐在,帅帐的,战车之上。
神色,冷漠。
她的面前,放着一张,地图。
她的手指,点在,地图的,终点。
陈国皇城。
她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千山万水。
看到了,那座,即将,在,战火中,颤抖的,城池。
看到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瑟瑟发抖的,男人。
血债,终将,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