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上回书说到,咱们的豪华旅游团……啊不,是大明王师,在五天之内就轰轰烈烈地出发了。”朱迪钠在天幕上拉出了一幅巨大的地图,上面一条粗壮的红色箭头从北京坚定地指向西北方的宣府、大同。“看这出发时的气势,兵部拟定的路线多么清晰,目标多么明确——直扑大同,迎击也先!”
动画特效里,代表明军的金色小人昂首挺胸,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出北京城,背景音乐还是慷慨激昂的出征曲。
“看起来是不是很有精神?”“今天吃啥好呢”吐槽道,“像极了期末考试前立志要复习通宵的我。”
奉天殿里,朱元璋的脸色稍缓,至少这出兵的方向看起来没太大问题。朱棣也暗自点头,北征嘛,走宣大一线是正道。
然而,音乐很快就开始变调了。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朱迪钠话锋一转,地图上的红色箭头开始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摆起来,“出了京城没多久,这支大军的方向盘,就好像交给了某个任性的导航软件。”
天幕上展示出密密麻麻的行军日志。
“七月二十日,大军至龙井关,遇小雨。”
“七月二十三日,至居庸关,因‘辎重未至’,停留两日。”
“七月二十八日,抵宣府,前方传来小股敌军袭扰军报。”
“注意,高能来了!”朱迪钠用醒目的光圈标出了八月初的路线,“八月初一,大军好不容易磨蹭到了大同!这里距离北京已经挺远了,按说该寻找战机了吧?可我们的皇帝陛下和王先生,在城里待了不到两天,听到前线几个败绩,心态立刻就崩了!”
地图上的红色箭头在大同猛地打了个结,然后……突然转向了!
“逻辑鬼才”惊呆了:“等等,我没看错吧?他们掉头了?千里迢迢跑过去,就为了在大同城门打卡留念?”
“更骚的操作在后面,”朱迪钠模仿着王振的语气,“这时候,王振 是这么想的:‘皇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多没面子?得让老家蔚州的父老乡亲看看我王某如今多么威风!’”
于是,地图上代表明军的箭头,没有选择最近的居庸关原路返回,而是画了一个诡异的弧线,指向了东南方向的蔚州!
“我滴妈呀!这是逃命还不忘衣锦还乡?”“熬夜会秃头”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朱元璋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蠢材!”
朱棣已经用手捂住了额头,不忍再看。
“就在这支‘旅游团’在大地上画着鬼打墙一样的路线时,真正的猎人已经嗅到了猎物的气息。”朱迪钠的声音变得低沉,天幕地图上,代表瓦剌骑兵的黑色箭头如同几支利箭,从侧翼快速穿插而来。
“八月初,也先的主力骑兵已经如影随形地咬了上来。明军的斥候(侦察兵)再拉胯,也不可能对近在咫尺的威胁毫无察觉。”天幕上出现了明军大帐内紧张议事的场景(演员扮演)。
“情况危急,必须有人断后,掩护主力……呃,继续他们那令人迷惑的撤退。”朱迪钠顿了顿,“这个要命的、几乎是送死的任务,落在了名将之后,成国公朱勇的肩上。”
“朱勇,淇国公朱能之子,将门虎种,他父亲朱能是跟着我打仗的百战名将!”奉天殿下的朱棣看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有对老部下的怀念,也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天幕上,朱勇顶盔贯甲,面容坚毅,向御驾领命,转身率领着自己本部兵马,义无反顾地迎向如潮水般涌来的瓦剌骑兵。
“然而,问题来了!”朱迪钠调出了当时的军事部署图,“朱勇得到的命令,或者说王振那奇葩的微操,是让他‘主动出击’,在鹞儿岭一带‘击溃’追兵。”
地图上,朱勇所部的蓝色方块,孤零零地离开主力,冲向了数倍于己的黑色浪潮。
【军事常识】痛心疾首:“在敌情不明、地形不利的情况下,让一支精锐担任后卫,正确的战术是依托险要地形节节抵抗,迟滞敌军。主动出击,等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是把老虎往狼群里送!”
“成国公糊涂啊!这命令也听?”“杠精本精”急得直拍桌子。
“他不是糊涂,是不得不听。”朱迪钠叹息一声,“结果是灾难性的。朱勇所部在鹞儿岭陷入瓦剌精心设置的埋伏圈,四面受敌。这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在绝对劣势的兵力与地形下,浴血奋战,最终……全军覆没。成国公朱勇,力战而亡。”
天幕上,短暂地出现了惨烈的战场特效:箭如雨下,喊杀震天,身着明军盔甲的兵士不断倒下,那面代表着荣耀与传承的“成国公朱”字大旗,在烟尘与血光中缓缓倾倒。
“他是这次亲征中,第一位战死在沙场上的国公。似乎也是大明历史上第一位战死在沙场上的国公爷......”“历史考证党”发了一条肃穆的弹幕。
奉天殿前,朱棣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朱能,是他最倚重、最信任的大将之一啊!他的儿子,竟然如此毫无价值地死在了这样一场荒唐的闹剧里!
朱元璋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度而在微微发抖。
“然而,朱勇和他四万将士的牺牲,换来了什么呢?”朱迪钠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换来了王振更加‘从容’地更改路线!”
地图上,那条代表主力的红色箭头,在朱勇部浴血的蓝色方块湮灭的同时,依旧在任性地画着那个指向蔚州又猛然折返的“之”字。
“我c(脏话自动屏蔽)!用四万条命和一位国公的命换来的时间,就为了让他纠结会不会踩到老家的庄稼?”“熬夜会秃头”气得直接爆了粗口。
“逻辑鬼才”已经无语了:“这已经不是军事无能,这是道德沦丧!人神共愤!”
“就这样,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这支被反复折腾、人困马乏、士气彻底崩溃的‘王师’,最终在八月十三日,被速度远比他们快、且毫无心理负担的瓦剌骑兵,堵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土木堡。”
地图上,那个代表终点的“土木堡”三个字,被标注上了血红色的叉,仿佛在泣血。
奉天殿前,死寂中酝酿着风暴。
朱元璋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指着天幕上那个在朱勇牺牲背景下依旧显得滑稽可笑的“之”字路线,手指颤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用大将和士卒的性命……为他铺路……让他去……炫耀乡里?!朱祁镇!王振!畜生!你们两个畜生!!!”
朱棣面如死灰,喃喃道:“朱勇……我对不起你爹……是我朱家,对不起你们……”
马皇后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