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指还贴在地面上，掌心能感觉到石头里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这动静不对劲，不是普通的山体滑动，也不是岩浆流动的那种闷响。他皱了眉，慢慢把手收回来，坐直身子。
陈梦瑶靠在石台边，脸色还是发白，但呼吸已经稳了。她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地底有东西在动。”他说，“不是自然现象。”
话音刚落，通道口传来脚步声。三个人影从暗处走过来，穿着科考队的防护服，手里拿着仪器。走在前面的是个中年男人，左臂缠着绷带，护目镜推到额头上，脸上满是汗。
“苏先生！”那人一看到他就加快脚步，“我们监测到深层地磁出现异常波动，频率和你刚才释放的能量波段高度重合。”
苏逸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手里的平板。屏幕上一条曲线疯狂跳动，像是被人用力扯乱的电线。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记录的？”他问。
“两小时前。”那人把设备递过来，“就是你和那个长老交手之后。从那会儿起，数据就开始偏离正常值。现在整个火山内部磁场都在震荡，仪器频繁失灵。”
苏逸接过平板，手指划过屏幕。他闭上眼，体内九鼎缓缓转动，尤其是断因果鼎，隐隐有种被牵引的感觉，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连到了地底深处。
“不是巧合。”他说，“我刚才融合鼎力的时候，可能触动了什么。”
陈梦瑶撑着石台想站起来，腿有点软，但还是站住了。“你是说，地脉被惊动了？”
“不是惊动。”苏逸睁开眼，“是回应。它认出了我的力量。”
中年人急了：“不管是什么，再这样下去，七十二小时内肯定要出事！我们测算过，一旦磁场彻底失控，至少六级地震，长白山周边全得受影响。”
苏逸看向他：“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带了人工调频装置，可以尝试压制波动。”中年人说，“但需要一个能量锚点。普通的电源或者磁场源根本压不住这种级别的扰动。只有你……你的那种力量，可能是唯一能匹配的。”
苏逸没立刻答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这是融合第九鼎后的变化。他现在确实强了不少，可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精神还没完全恢复。
“我可以配合。”他说，“但你们得把所有资料交出来。包括过去几年的数据、采样记录、还有你们发现的所有异常点。”
中年人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加密硬盘：“都在这儿。三年来的全部监测数据，还有几次我们录到的奇怪信号——不是电磁波，也不是声波，像是某种……低频共振。”
苏逸接过硬盘，插进随身终端。屏幕亮起，扬声器里传出一段声音。
嗡——
低沉的鸣响，像是从地心传来的钟声，又像某种生物在呼吸。苏逸瞳孔一缩，体内九鼎同时震了一下。
这声音他听过。
在东海海底，蛟魂沉睡时，心跳就是这个频率。
他没说话，但脸色变了。
陈梦瑶察觉到不对：“你听出什么了？”
“这不是地质活动。”苏逸关掉声音，“这是活的东西在反应。而且它早就在这儿了，一直被压着，现在……松动了。”
中年人听得一头雾水：“你是说火山底下有生命体？”
“我不知道是不是生命。”苏逸站起身，“但它和九鼎有关。我刚才激活断因果鼎，等于敲了一下钟，它听见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梦瑶扶着石台，声音很轻：“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先搞清楚它的活动规律。”苏逸看向科考队员，“你们有人负责数据分析？”
“有！外面有个临时工作站，设备齐全。”中年人连忙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边看数据边定方案。”
苏逸点头：“行。但我有个条件——所有操作必须让我知情。我不懂你们的仪器，但我能感知能量流向。如果你们隐瞒任何数据，出了问题谁都担不起。”
“没问题！”中年人一口答应，“我们只想要结果，不想背锅。你愿意合作，我们求之不得。”
苏逸转头看陈梦瑶：“你留在这里。万一情况不对，你能第一时间撤。”
她摇头：“我不走。我能帮你监控身体状态。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强行调动鼎力，风险太大。”
“我没打算硬来。”他说，“但总得有人盯着后路。”
两人对视几秒，谁都没让步。
最后苏逸叹了口气：“那你跟我们一起。但别靠近核心区域，就在外围等消息。”
陈梦瑶点头。
科考队员立刻开始收拾设备。其中一人背着一台箱式仪器，另一人拿着探测杆，动作熟练。他们一边走一边调试通讯器，确认信号稳定。
苏逸走在最后，手里捏着那块硬盘。他能感觉到里面的数据流在微微发热，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通道比之前更暗了，墙壁上的裂纹多了不少，有些地方还在渗水。地面时不时轻轻抖一下，像是山在喘气。
走到外侧平台时，科考队的工作站已经搭好了。几台发电机在运转，帐篷里摆着三台电脑，墙上挂着地形图和磁场分布图。
“这是我们目前的分析模型。”中年人打开主屏幕，“红色区域是高扰动带，集中在火山喉管下方八百米左右。我们怀疑那里有个封闭腔体，可能是古代地质运动形成的空洞。”
苏逸盯着图看：“你们试过往里面发射探测波吗？”
“试过。超声波和雷达都打不进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中年人调出一段记录，“但有一次，我们收到一段回波——就是刚才给你听的那个声音。”
苏逸伸手点开那段音频，重新播放。
嗡——
声音响起的瞬间，他手臂上的皮肤突然发烫，金属光泽一闪而过。
陈梦瑶立刻抓住他的手腕：“你感觉到了？”
“它在找我。”苏逸低声说，“不是随机共鸣。它知道我在。”
帐篷里没人说话。
中年人咽了口唾沫：“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继续测，还是停？”
苏逸关掉音频：“不停。反而要加大探测强度。我要看看它到底能回应到什么程度。”
“你疯了？”陈梦瑶皱眉，“万一刺激它爆发怎么办？”
“它要是真要爆，早就爆了。”苏逸看着她，“它在等什么。而我现在，可能是唯一能和它对话的人。”
中年人犹豫着：“你是说……用你的力量当信号源？”
“不全是。”苏逸走到电脑前，“你们负责采集数据，我来提供能量反馈。我们做个实验——你发一道标准脉冲，我同步释放一点断因果鼎的力量，看它怎么反应。”
“这太冒险了！”陈梦瑶抓住他胳膊，“你刚融合完第九鼎，身体还在适应期，现在拿自己当试验品？”
“我没别的选择。”他说，“这事因我而起，就得由我来控。”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松手：“那你答应我，一旦有异常，立刻停止。”
“好。”
科考队员迅速调整设备。几分钟后，系统准备就绪。
“第一轮测试，低频脉冲，功率百分之二十。”中年人戴上耳机，“三、二、一，发射。”
屏幕上一道波形射出。
苏逸抬起手，指尖泛起金光，一丝鼎力缓缓释放。
下一秒，地面猛地一震。
帐篷顶的灯闪了一下，电脑屏幕瞬间黑屏。
所有人僵住。
苏逸猛地回头看向火山深处。
那股震动不是来自地底。
是从密室方向传来的。
他记得那里还躺着长老的尸体。
但现在，那具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