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靠在一块半塌的石壁上，鼻血已经止了，可脑袋还是嗡嗡的。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点干掉的血痂，又蹭到袖口那截阳烛上。
“这玩意儿真不会再炸？”他盯着地上那块银灰色的碎片，声音哑得像砂纸搓锅底。
穆映雪坐在他旁边，双刀横在腿上，手指还搭在刀柄。她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把碎片塞进怀里。布料一动，金线缝的边角闪了下光。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浮出一行血字：【获得天轨碎片（伪），可模拟天轨力量，但使用后会被真正天轨排斥】
江么眼皮一跳，“伪的？合着咱拼死抢的是个高仿？”
谢无咎靠着另一侧墙根，手里罗盘裂了道缝，指针歪着不动。他喘匀了气，才慢慢开口：“不是假的，是残片。真正的天轨核心不在这里。”
“那你刚才说坐标是啥？”江么扭头看他。
“那是门的位置。”谢无咎顿了顿，“但我现在知道的也不全。得去找我的本体。”
空气一下子静下来。
穆映雪转过头，眉头拧成个疙瘩：“你的本体？你不是站这儿呢吗？”
谢无咎苦笑一下，抬起手晃了晃面具碎片，“我是分魂，被天轨扔出来当辅助的。本体在另一个时空，封着记忆，等我回去接驳信息流。”
江么咧嘴：“你这话说得跟手机连热点似的——我连你信号都搜不到，咋给你续费？”
“通过时空裂缝。”谢无咎声音低下去，“只有凝魂境大圆满以上的人能撕开一线，还得有命官血引路。”
“所以咱仨里唯一达标的是谁？”江么戳了戳自己胸口，“不就是我？我又得死一回呗。”
穆映雪翻白眼：“你就不能想点活路？”
“活路哪有死路稳。”江么活动手腕，鬼甲咔咔响，“上次星芒穿心，换了个阴职·轨护者，这次要是能冲进裂缝，保不齐觉醒个‘穿梭职’。”
谢无咎摇头：“风险太大。伪碎片一旦使用，真正的天轨会把你标记为入侵者，到时候不只是排斥，是直接降维抹杀。”
“那你还让我去？”江么眯眼。
“我没让你用它。”谢无咎直视他，“我只是说，要找到本体，必须走那条路。而你现在的能力，是唯一能撑住通道的。”
穆映雪忽然插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之前装哑巴，现在倒啥都往外倒？”
谢无咎沉默几秒，掌心按着裂开的罗盘，“因为双生咒启动了。规则变了。以前我说多了会被抽魂，现在……我能说的只有真相。”
江么冷笑：“那你早不说？非得等我们差点被信息流灌爆才想起来报幕？”
“我不是不想。”谢无咎抬头，“我是不能。每一个节点都有锁。你们每激活一层能力，我才能解锁一段记忆。现在我能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拿到了伪碎片，也因为你们真的成了‘钥匙’。”
“钥匙？”穆映雪摸了摸眉心，金纹还在微微发烫，“所以我和江么绑定了，就是为了开门？”
“不止开门。”谢无咎看向她，“是为了改写门后的剧本。你们两个加起来，才是完整的修正者。一个承载系统，一个承载血脉。缺谁都走不到最后。”
江么哼了一声：“听上去不像拯救世界，像搞众筹。”
“差不多。”谢无咎居然点头，“命轨修正本质就是集齐条件触发重置。你每死一次，系统升级；她每激活一次傩神血，封印松一分。等到那天，天轨重启，所有失败的未来都会坍缩。”
“那成功的是哪个？”穆映雪问。
“没有成功。”谢无咎声音沉下去，“所有的修正都失败了。你是最后一个变量，江么是最后一块补丁。如果你们也崩了，整个命轨就彻底死机。”
洞穴里安静得能听见骨头渣子落地的声音。
江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绞索指还在滴黑油，星焰在掌心忽明忽暗。他忽然笑了：“所以说，咱俩拼命，就为了给老天爷修bug？”
“准确说，是让它别蓝屏。”谢无咎扯了下嘴角。
穆映雪瞪着他俩：“你们能不能正经点？现在问题是下一步去哪儿！是找你那什么本体，还是先稳住这个伪碎片？”
“当然是找本体。”谢无咎语气坚定，“只有我知道完整路径。也只有我本体那里，存着当年封印地脉恶灵的真实记录。包括……你们父母的事。”
江么眼神一紧：“我妈的玉佩，是不是跟你有关？”
谢无咎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玉。玉面焦黑，边缘锯齿状，和江么掌心融进去的那块正好能拼上。
“这是二十年前，她交给我的。”谢无咎声音轻得像风，“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活下来，就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江么喉咙动了一下，没伸手。
穆映雪盯着那块玉，忽然说：“你不光知道过去，你还参与过。”
“我参与了一切。”谢无咎闭眼，“我只是被删了档。”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江么低头看袖口阳烛，火苗稳定，没再跳。他伸手摸了摸，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
“所以咱们现在得想办法撕开裂缝。”他开口，“怎么撕？拿我血祭？还是让雪儿划拉两下傩神纹？”
“都不是。”谢无咎睁开眼，“需要两个人同时献祭少量魂力，加上伪碎片作为媒介，才能短暂打开通道。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
“魂力？”穆映雪皱眉，“刚才那一招我已经快见阎王了，再来一次我真得躺平。”
“我不怕。”江么咧嘴，“我阳烛续命，死得起。”
“你每次死都在透支未来。”谢无咎盯着他，“你以为复活是免费的？系统能量来自横死怨气，可你本身的寿元也在耗。死十次可能涨本事，死一百次，你就算活着，也只是个空壳。”
江么摆手：“那也比啥都不会强。我现在好歹能喷火抡锁链，上个月我还只能装死骗香火钱呢。”
穆映雪叹气：“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活久一点？”
“考虑也没用。”江么耸肩，“阎王不收我，命运追着我，我不作死，它也得逼我死。”
谢无咎忽然站直身子：“那就定计划。先休整四个时辰，恢复状态。然后由你们提供魂力，我引导通道开启。目标是找到本体，获取全部记忆。”
“四个时辰？”江么抬头，“你确定没人来抢？”
“没人敢。”谢无咎扫了眼四周，“这片区域已经被伪碎片污染，活物靠近会直接被吸干精气。就连地脉恶灵也不敢轻易进来。”
穆映雪却突然抬手，按住胸口。
“不对。”她声音发紧，“有人在看我们。”
江么立刻转身，星焰在掌心燃起。谢无咎迅速靠墙，罗盘横在胸前。
空荡荡的洞穴里，只有骨头堆静静躺着。伪碎片躺在地上，银光微闪。
江么眯眼盯着通道深处，手指勾住阳烛。
穆映雪咬牙：“不是实体……是视线……从很高很远的地方落下来的。”
谢无咎脸色变了：“难道……天轨已经开始监控了？”
江么冷笑一声，把阳烛往地上一插：“来就来呗。反正我这波血亏，但稳赚。”
他刚说完，怀里的伪碎片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极细的金线从碎片内部射出，直奔他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