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在曼谷玉佛寺的长廊上停下脚步时,袈裟下摆还沾着湄南河的湿气。星老给他的观星令此刻正贴在掌心发烫,令牌背面的太极图映着寺内金顶的反光,显影出一行模糊的泰文——经同行的观星阁成员阿猜翻译,是“蛇影食月”的意思。
“三天前,守寺僧发现玉佛的左眼珠突然蒙上了一层白雾。”阿猜指着大殿内那尊由整块翡翠雕琢的佛像,他的手指关节处有淡淡的鳞纹,这是泰国观星阁分支“蛇影门”的标志,“更奇怪的是,每到子夜,佛龛周围就会出现蛇形的黑影,像在朝拜又像在啃食什么。”
陈风的紫霞内劲顺着长廊的廊柱蔓延,触到大殿门槛时突然滞涩——那里的木纹里嵌着极细的黑色粉末,与在国内旧货市场发现的蚀界虫残骸成分相同。他运转“鹰眼术”看向玉佛左眼,果然在白雾中看到细小的蠕动,像是有无数透明的虫豸在翡翠内部穿行。
“是‘翡翠蚀’。”陈风低声道,指尖的观星令金芒更盛,“血河砂邪力与玉石灵气结合的产物,在明朝时,五毒教曾用类似的蛊虫守护圣物,只是没想到会在现代出现变种。”他想起老妪说过,玉石性阴,最易吸附邪力,尤其是经过高僧开光的灵玉,一旦被污染,危害比普通玉石更甚。
子夜时分,蛇影果然如期出现。它们从大殿的梁柱缝隙中钻出,通体漆黑,鳞片却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显然吸收了现代建筑的钢筋能量。陈风按事先计划好的,让阿猜带领守寺僧在殿外布下“蛇形阵”——用涂满雄黄酒的红线组成结界,这是蛇影门对付邪蛇的古法,此刻用来阻挡翡翠蚀竟也奏效,蛇影触到红线便发出滋滋的响声。
他自己则握着玄铁匕首,紫霞内劲凝聚双掌,按照五毒教“驱蛊诀”的法门,在玉佛面前打出一个复杂的印诀。当最后一个手势完成时,掌心的观星令突然飞出,贴在玉佛左眼上,金芒透过白雾渗入翡翠内部,那些透明虫豸瞬间躁动起来,在佛眼中凝成一个微型的血河砂阵法。
“果然是守衡会的手法。”陈风冷笑,这阵法的核心与他在飞虹塔见到的如出一辙,只是规模更小,更隐蔽。他匕首出鞘,金芒顺着观星令注入,将阵法的七个阵眼一一刺破,翡翠蚀失去邪力支撑,纷纷从佛眼中坠落,落地便化作黑色的粉末。
玉佛左眼的白雾散去时,陈风在翡翠内部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十字标记,与守衡会的徽记完全相同。阿猜用泰刀刮下一点粉末,放在火上灼烧,竟散发出与血河砂相同的腥气:“他们在玉佛体内埋下了‘种邪蛊’,这是想借玉佛的灵气滋养邪力,等七星连珠时引爆。”
离开曼谷前,阿猜交给陈风一块蛇鳞玉佩:“这是蛇影门的信物,在耶路撒冷的分支看到它,会给你提供帮助。那边的哭墙最近很奇怪,有人说在石缝里看到了不属于当地的文字。”
耶路撒冷的风沙带着干燥的灼热,吹得陈风的衣角猎猎作响。哭墙前的朝圣者络绎不绝,陈风却注意到,西侧一段不起眼的石墙上,有几块石头的颜色比周围深,像是被水浸泡过,而那片区域的风沙靠近时,会诡异地绕开,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
观星阁在当地的联络人是个名叫伊莱的犹太老者,他指着那片深色石墙,声音压得极低:“上周暴雨后就这样了,有人在石缝里摸到过粘稠的液体,像融化的铁。更奇怪的是,午夜时分,这些石头会发烫,上面会浮现出红色的花纹,天亮就消失。”
陈风趁着夜色靠近石墙,紫霞内劲探入,果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邪力波动——与血河砂母巢的核心能量同源,只是被某种更古老的力量压制着,无法完全爆发。他指尖抚过石缝,沾到一点暗红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捻开,粉末竟组成一个简化的太极图,只是阴阳鱼的眼睛被替换成了十字。
“是‘混融阵’。”陈风心中一沉,这种阵法需要同时掌握东方太极与西方十字的奥义,显然是守衡会叛徒的手笔。他想起星老说过,那位叛徒曾游历各国,吸收了多种文明的秘术,看来所言非虚。
伊莱递过来一本残破的羊皮卷:“这是在附近废墟找到的,上面的文字我们没人认识。”陈风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羊皮卷上的文字是明朝西域的“梵文变体”,记载的竟是血河砂的提纯方法,只是最后几页被人用希伯来文批注,说可以用“圣城的地火”加速提纯。
“地火在哪?”陈风追问。伊莱指向城东的橄榄山:“那里有个废弃的采石场,传说地下有永不熄灭的火焰,是古代祭祀用的。最近总有人看到那边有红光冲天。”
采石场的入口被巨石堵住,陈风运起“金刚掌”,三掌便将巨石震开一道裂缝。裂缝后透出浓烈的硫磺味,还有隐约的金属撞击声。他与伊莱潜入后发现,采石场深处被人挖了个巨大的坑,坑底燃烧着淡蓝色的火焰,几个穿着黑袍的人正将一块块玄铁扔进火里,铁水流出时,竟自动凝成十字与太极交叠的形状。
“他们在用地火锻造‘界标’。”陈风低声道,玄铁匕首握得发白,“这种界标埋入地下,能像磁铁一样吸引时空裂隙,是扩大异常点的关键。”他认出其中一个黑袍人的背影,左手手腕有枫叶纹身,正是在国内逃脱的叶孤影。
叶孤影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身,黑袍下露出半边脸,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紫霞使者来得正好,要不要看看我为七星连珠准备的礼物?”他拍了拍手,坑底的铁水突然暴涨,凝成一个巨大的狼头,朝着陈风扑来。
陈风将伊莱推开,玄铁匕首迎着铁水狼头划出金弧,紫霞内劲与地火邪力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铁水四溅,落在地上竟不冷却,反而像活物般蠕动,组成一个个微型的蚀界虫。
“这些铁水里掺了血河砂母巢的核心粉末。”叶孤影的声音带着癫狂,“等我在全球埋下九十九个界标,时空的壁垒就会像这铁水一样融化,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采石场突然剧烈震颤,坑底的地火骤然熄灭。伊莱举着观星令,激动地喊道:“是星老!他启动了‘镇星桩’,暂时压制了地火!”
叶孤影脸色一变,狠狠瞪了陈风一眼:“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他黑袍一挥,竟化作无数蝙蝠消失在黑暗中。陈风追了几步,只捡到一片掉落的黑袍碎片,上面绣着一个复杂的徽记——蛇头缠绕着十字,蛇眼是太极鱼的形状。
“这是‘蛇十字’。”伊莱看着徽记,脸色凝重,“中世纪欧洲记载的一个异端组织,传说他们的创始人曾去过东方,带回了能操控‘影子’的秘术。没想到竟是守衡会的分支。”
陈风将黑袍碎片收好,紫霞内劲注入,碎片上的徽记突然活了过来,显影出一张模糊的地图,标注着十几个红点,其中一个就在苏格兰的尼斯湖附近。“看来下一站要去苏格兰了。”他望着采石场坑底凝固的铁水,那些十字与太极交叠的形状,像极了他在明朝血河砂古战场见过的献祭阵。
离开耶路撒冷时,陈风在哭墙前站了很久。风吹过石缝,仿佛传来无数人的叹息,有朝圣者的,也有那些被血河砂邪力吞噬的灵魂的。他将那本羊皮卷收好,上面的提纯方法或许能成为破解混融阵的关键。
飞机穿越云层时,陈风翻开界星图,上面的红点已增至二十三个。他指尖划过尼斯湖的位置,观星令再次发烫,显影出一行小字:“水怪影,血河根”。他知道,那里一定藏着与血河砂起源相关的秘密,而那个名为“蛇十字”的神秘势力,其真面目也即将浮出水面。
窗外的云海翻涌,像极了明朝极北冰海的浪涛。陈风握紧玄铁匕首,紫霞内劲在体内缓缓流转。他明白,这场跨国调查只是开始,真正的决战在七星连珠之夜,而他必须在那之前,揭开蛇十字与血河砂的终极关联,否则,两个世界都将沦为邪力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