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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未启,寅时将尽。通惠河北岸的鳅背小路上,朱慈烺背着那散发着淤泥腥臭的包裹,一手紧攥着朱慈炯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则拉着朱慈炤。

脚下是湿滑冰冷的淤泥,耳边是永无休止的风吹苇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通州码头方向隐约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嘈杂人声。

码头到了。

朱慈烺停下脚步,借着惨淡月光和码头方向透来的微弱灯火,拨开眼前几根粗壮的苇杆望去。视野豁然开朗。前方河道骤然变宽,通州运河码头如同一个巨大的、被惊醒的怪兽,轮廓在黑暗中渐渐清晰起来。

人影幢幢,如同蚂蚁般在码头栈桥、驳岸和密密麻麻停泊的大小船只间蠕动。

吆喝声、叫骂声、骡马的嘶鸣、沉重的货物落地声、船家催促上船的呼喊……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而充满逃亡气息的交响。

“快,快,去扬州的船,最后一个舱位,五十两,五十两白银。”

“挤什么挤,没看见满了?滚开。”

“娘的,这世道,船钱翻三倍,抢钱啊。”

“让开,让开,爷的货先上。”

……

空气里弥漫着牲口的臊臭、河水的腥气、还有人群拥挤发酵出的汗酸味。恐惧、焦躁、绝望如同实质般在码头弥漫。

无数从北京城里逃出来的、或是本就滞留在此等待逃难的富户、商人、官吏、甚至普通百姓,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混乱中拥挤、推搡、哭喊、咒骂。

几艘看起来稍大些的客船旁,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维持秩序的漕帮打手挥舞着棍棒,骂骂咧咧地驱赶着试图攀爬船舷的人。

北京城破的阴影如同瘟疫般席卷而来,催生了通州码头这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逃难潮。每一艘能下水的船,都成了价比黄金的诺亚方舟。

王之心看着眼前的乱象,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决绝。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枚冰冷的令牌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攥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背上那个同样散发着恶臭的银钱包裹卸下。

“小祖宗们,”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太监特有的尖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您们,千万藏好,莫怕,老奴,老奴去去就回。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寻条活路出来。”

王之心的目光最后落在朱慈烺脸上,浑浊的眼底是豁出一切的坚定,“殿下,等我消息。”

朱慈烺重重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眼神中传递着无声的信任和托付:“小心。”

王之心最后看了一眼三位小主子,一咬牙,猛地转身,佝偻着腰,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地钻出了芦苇丛,一头扎进了码头那片混乱喧嚣的人潮之中。

朱慈烺立刻拉着两个弟弟,迅速退回苇荡深处,在一处异常茂密、底部淤泥较深的洼地蹲伏下来。

枯黄的芦苇杆将他们严严实实地遮蔽,浓重的淤泥气息也掩盖了他们身上残余的滂臭。朱慈炯懂事地紧紧抱着还在抽噎的朱慈炤。

朱慈烺则透过苇杆的缝隙,目光锁定着王之心那蹒跚的背影。

王之心感觉自己像一滴水汇入了滚沸的油锅。拥挤的人群推搡着他,刺耳的叫骂声灌入耳中,浑浊的空气让他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更加难受。他强忍着眩晕感,目光如鹰隼般在灯火和人影中快速搜寻。

终于,他看到了!

就在离栈桥不远的一处相对宽敞的泊位旁,几艘挂着统一旗帜的大船静静停靠。船头悬挂的旗幡在晨风微露中招展,上面赫然绣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兴漕帮”。

旗幡旁边,还有一面稍小的认旗,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赵”字。

找到了。

王之心心头一振,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他深吸一口带着码头浑浊气息的空气,强压下激动,朝着那“赵”字旗下的泊位挤去。那里,一个穿着青色短褂、腰系牛皮板带、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精悍汉子,正背着手,拧着眉头,不耐烦地指挥着手下的漕丁往一艘大船上搬运货物,嘴里不时爆出粗鲁的喝骂:

“都手脚麻利点,磨蹭什么,日头出来前装不完,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那边,箱子轻点放,磕坏了里面的绸缎,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你,说你呢,眼瞎了?滚远点,别挡着道。”

王之心调整了一下呼吸,脚步踉跄着,朝着那个刀疤监工的方向“不小心”地撞了过去。

“哎哟。” 王之心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身体一歪,差点摔倒。

“操。” 刀疤监工被撞得一个趔趄,顿时火冒三丈,猛地转过身,一双凶光毕露的三角眼恶狠狠地盯住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浑身沾满泥污、散发着古怪臭味的老乞丐,“他娘的,找死啊?哪来的老腌臜货,敢撞你爷爷,滚,滚远点,臭死了。” 他捂着鼻子,厌恶地挥手驱赶,像赶苍蝇。

王之心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音,双手胡乱地比划着,一副又聋又哑、惊慌失措的样子,身体却“笨拙”地往前凑。

“妈的,还是个哑巴。” 刀疤监工更不耐烦了,抬脚作势欲踹,“听不懂人话?让你滚,再过来老子抽死你。”

就在这时,王之心颤抖着,将一直紧攥在右手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的那枚令牌,猛地递到了刀疤监工的眼前。

刀疤监工“三犊子”正怒火中烧,根本没看清递过来的是什么,下意识地就要一巴掌扇过去:“妈的,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 骂到一半,他的手僵在了半空。那双凶狠的三角眼猛地瞪圆了,瞳孔急剧收缩,死死地聚焦在那枚令牌上。

乌沉沉的令牌,那遒劲的“漕”字,那刚猛的“赵”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三犊子”的眼底。

“这,这……” “三犊子”脸上的凶悍和厌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惶恐。

他几乎是哆嗦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王之心手里接过那枚令牌,他翻来覆去仔细辨认,手指甚至在那两个深刻入铁的字迹上反复摩挲——没错,千真万确,是总舵主亲自颁发、只有少数几位大档头和舵主才有资格持有的“赵字令”。

这令牌,他见过。就在去年总舵主召集各码头管事议事时,总舵主身边那位神秘的大档头腰间,就挂着这样一枚,那代表着总舵主亲临,代表着兴漕帮最高级别的指令。

“三犊子”猛地抬头,再次看向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浑身恶臭、如同乞丐般的老人。眼神里的轻蔑和厌恶早已被惊疑不定和极度的恭敬所取代。

他脸上的横肉不自然地抽搐着,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瞬间放低了八度,带着明显的讨好和小心翼翼:

“老,老丈。哦不,这位,这位爷,您,您老贵姓?从哪儿来?这令牌是,是……” 他语无伦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身份不明却又手持帮中重器的“贵人”。帮中规矩森严,持此令者,见令如见总舵主本人,怠慢不得。

王之心依旧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只是用手指了指令牌,又指了指兴漕帮大船的方向,然后做了一个“找”的手势,神情焦急。

“三犊子”瞬间明白了,这是位手持令牌、身份尊贵却又不能言语的“贵人”。

他不敢再有任何怠慢,立刻对着旁边一个同样看傻了的漕丁吼道:“二狗子,你在这儿盯着,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老子有要事,去去就回。”

说完,他转身对着王之心,腰不自觉地弯了下来,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爷,您跟我来,小的这就带您去见总舵主,这边请,这边请。” 那姿态,与刚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在“三犊子”的引领下,王之心穿过混乱的码头,绕过堆积如山的货物和喧嚣的人群,很快来到离码头不远的一处高门大院前。

院门不算特别气派,却自有一股沉稳厚重的气势,门口挂着两盏气死风灯,灯罩上同样绣着“兴漕帮”和“赵”字。两个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汉,如同门神般持刀肃立。

“三犊子”显然常来,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绰号“老牛”的护卫看到他,咧开大嘴笑道:“哟,三犊子,你他妈不在码头盯着装货,跑总舵来偷懒?当心总舵主扒了你的皮下酒。”

“老牛”嘿嘿一笑,随即脸色一肃,将手中的令牌高高举起:“别扯淡,快,看看这个,这位爷要见总舵主,急事。”

“老牛”的目光扫过令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他上前一步,仔细辨认着令牌,确认无误后,脸上的轻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郑重。

他立刻对着王之心躬身抱拳,声音低沉有力:“原来是贵客驾临,失敬,失敬,总舵主正在内堂议事,请随我来。” 他不再理会“三犊子”,亲自引着王之心穿过门廊,向院内走去。

院内的空气显然比码头清新许多,带着点草木的气息。王之心被带到一间偏厅,立刻有青衣小厮奉上热茶。

“老牛”恭敬道:“贵客稍坐,我这就去禀报总舵主。”

王之心哪里坐得住?他接过茶杯,温热的温度透过粗糙的杯壁传来。他跑了一夜,担惊受怕,水米未进,此刻只觉喉咙干得冒烟。他也顾不得形象,掀开蒙口鼻的破布一角,咕咚咕咚将一杯温热茶水灌了下去,紧绷的神经似乎也稍稍放松了一丝。

就在他捧着空杯,感受着这片刻宁静时——

“恩公——”

一声如同炸雷般、带着无限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洪亮吼声,猛地从厅外炸响,如同平地惊雷,震得王之心手一抖,茶杯差点脱手。

紧接着,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由远及近,哐当一声,偏厅那厚实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汉子旋风般冲了进来。

来人约莫四十出头年纪,四方脸膛,浓眉如墨,阔口狮鼻,颌下留着短硬的络腮胡茬。一身裁剪合体的藏青色锦缎劲装,将他剽悍壮硕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腰间束着一条巴掌宽的牛皮板带,上面嵌着几块温润的玉扣,更显几分威严。

正是兴漕帮总舵主——赵啸天。

此刻,这位在运河上跺跺脚就能让水打颤的漕帮大佬,脸上却写满了极度的激动,他冲进厅内,一眼就看到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王之心。

四目相对,赵啸天整个人如同被定身法定住,虎躯剧震,当他的目光对上王之心那双虽然疲惫却依旧熟悉的、带着一丝旧日威严的眼睛时——

噗通!

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赵啸天那铁塔般的身躯竟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恩公——”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从赵啸天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震屋瓦。

这个铁打的汉子,竟在这一刻虎目含泪,泪如泉涌。

“啸天,啸天有罪啊。” 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恩公,这令牌只有您和我下面三位兄弟有,方才,看到这令牌,啸天就知道是您老人家来了。”

“您,您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啸天这些年,年年厚礼相送,信札频传,只盼能再见恩公一面,聊表寸心。可,可万没想到,万没想到再见恩公,竟到了这般……”

赵啸天字字泣血,句句含泪。那份发自肺腑的悲痛、自责和见到恩人落魄时的锥心之痛,没有丝毫作伪。

王之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浓烈到极致的感情冲击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他赶紧起身,几步上前,一把扶住赵啸天的手臂,想要将他拉起来:“赵,赵总舵主,快起来,老朽,老朽这不是好好的吗?”

“恩公,啸天心里,痛啊。” 赵啸天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王之心憔悴苍老、布满污泥的脸庞,声音颤抖:

“当年若非恩公高义,顶住泼天压力,只收微薄茶水钱便救下我赵氏全族一百三十七口性命,我赵啸天早已是荒郊野鬼,尸骨无存,哪还有今日?恩公大恩,如同再造父母,啸天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可,可如今恩公落难至此……啸天却,未能护佑恩公分毫。”

“好了,好了。” 王之心加大声音喊道,“赵啸天,老朽此来,是有天大的事情要托付于你,不是看你哭哭啼啼的。”

赵啸天浑身一震,恩公王之心严厉的语气让他瞬间清醒。

他猛地用袖子抹去满脸的泪水和鼻涕,强行压下心中的悲恸,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但腰杆依旧微微躬着,保持着绝对的恭敬:

“是,啸天失态了,恩公请吩咐,水里火里,刀山油锅,啸天绝无二话,皱一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

他眼神扫过四周,猛地对着门外吼道:“老牛,杨保。”

刚才引路的壮汉“老牛”立刻应声出现在门口:“总舵主。”

“立刻带人,把这座偏厅外围三十步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擅闯者,格杀勿论,快去。” 赵啸天的声音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气。

“是。” 杨保神色一凛,抱拳领命,转身疾步而去。

赵啸天这才重新看向王之心,眼神凝重无比:“恩公,现在安全了,您请讲,究竟何事?需要啸天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可是,与北京城里……”

王之心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眼前这位漕帮大佬,心头百感交集。

十二年前那个跪地磕头、指天发誓的落魄汉子,如今已是威震运河的豪雄。那份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本性,却丝毫未改。

“啸天啊,” 王之心开口,声音带着疲惫,“老朽,已是风烛残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今日厚颜来此,实乃。实乃受人之托。托付之事,关乎三条性命,三条绝不能有失的性命。”

赵啸天眼神一凝,没有插话,只是更加专注地聆听。

“托付之人……” 王之心顿了顿,“是老朽此生最大的恩人。昨日,京城,恩人他,已然殉国了。”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临终之前,恩人将膝下三位幼子,托付于老朽,恳请老朽,无论如何,护他们周全,带他们远离这死地。”

赵啸天倒吸一口凉气,他何等精明,瞬间明白了其中分量。恩公王之心是何等身份?东厂提督太监,他口中的“最大恩人”,昨日京城殉国,这指向,几乎呼之欲出。

那三位幼子……赵啸天似乎猜到了什么。

“恩公,” 赵啸天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斩钉截铁,“您不必多言,啸天明白了,三位小公子现在何处?请恩公放心,只要啸天还有一口气在,定护得三位小公子周全,将他们平安送出这龙潭虎穴。”

“此诺,天地可鉴,若有违逆,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他看着王之心,眼神赤诚如火:“啸天这条命,十二年前就是恩公给的,今日,能为恩公,能为恩公的恩人尽一份心力,是啸天的造化。请恩公示下,如何安排?需要多少船?多少人手?如何走?啸天立刻去办,绝无半分拖延。”

王之心看着赵啸天坚定的眼神和话语,心中最后一丝担忧终于放下。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决绝的光芒:“好,好,啸天,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抓住赵啸天的手臂,语速飞快:“情况紧急,刻不容缓,老朽需立刻回去接三位小公子,你这边,立刻准备。”

“用最快的船。‘八橹快舟’和‘风快船’各备三艘,船上装满粮米布匹等寻常货物做掩护,不要太大,但要快,要稳,要能应付运河浅滩。”

“挑你手下最精悍、嘴最严、水性最好的兄弟,人数至少百人,要能打、能拼命,带足家伙,兵刃、弓箭、火铳,有多少带多少,不要吝啬。”

“沿路若有阻拦,无论是溃兵、水匪还是官卡,能闯则闯,能杀则杀,绝不可耽搁,目标——直下江南,越快越好。”

王之心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啸天:“还有!你,必须亲自带队护送,老朽,只信你。”

赵啸天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站起身,胸脯拍得砰砰响:“恩公放心,啸天亲自去,人在船在,船毁人亡,我这就安排。”

“杨保。” 他对着门外吼道。

“属下在。” 杨保出现在门口。

“传我总舵令。” 赵啸天声音如同虎啸,“立刻点齐‘八橹快舟’三艘!‘风快船’三艘,全部挂普通商号旗,船内装满粮米布匹,从‘铁卫堂’抽调一百精锐,要最能打、最敢拼、嘴最严的,强弓硬弩、火铳,全部带上,半个时辰内,码头待命,老子亲自带队,延误一刻,堂主提头来见。快去。”

“得令。” 杨保抱拳应诺,转身飞奔而去。

“恩公,船和人马上备好,您快去接三位小公子,啸天亲自护送您去。” 赵啸天转身,就要亲自去扶王之心。

“不必!” 王之心说道,“你在此坐镇调度,分秒必争,老朽认得路,让刚才那位杨保壮士,带几个人,护着老朽过去就行,记住,接上人,立刻开船,一刻也不能耽搁。”

“是。” 赵啸天不再坚持,立刻对门外喊道:“杨保,你亲自带一队好手,护送恩公去接人,务必将人安全带回,少一根头发,老子唯你是问。”

“是,总舵主。” 杨保的声音从院中传来,人已带着几名同样精悍的漕帮好手奔至厅外。

王之心不再耽搁,对着赵啸天重重一点头,转身就朝外走。杨保立刻带着手下,将王之心护在中间,快步冲出总舵大院。

“快,快,在那边。” 王之心指着远处那片熟悉的芦苇荡,声音因为激动和奔跑而微微发颤。

杨保等人默不作声,簇拥着王之心,在混乱的码头边缘快速穿行。很快,那片幽深的芦苇荡再次出现在眼前。

“小祖宗,小祖宗。” 王之心朝着那片寂静的苇丛发出呼唤。

哗啦。

几根粗壮的苇杆被猛地拨开,朱慈烺那沾满污泥、却依旧挺直的身影率先钻了出来,紧接着是紧紧抱着朱慈炤的朱慈炯。

当看到王之心身后那几名气息彪悍、腰挎利刃的漕帮好手时,朱慈烺悬了一夜的心,终于重重落下。

成了。

他背起那恶臭的包裹,一手拉一个弟弟,迎着王之心的目光,迎着初升第一缕刺破黑暗的天光,大步朝着码头“兴漕帮”快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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