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往旁边一歪，叹了口气：“赶紧还吧，还完好回家。”
不紧不慢晃悠到白日里光顾过的宫殿前，又不情不愿地从自己的伴生空间里，一件件掏出那些搜刮来的宝贝。
一株流光溢彩的霓裳草被小心放回白玉花盆，一把精致的金丝壶被放回高阁，几块蕴含些许仙灵的七彩灵石也被她挨个塞回柱子的凹槽里……
每放回一件，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指尖流连，小脸上写满了割肉般的痛惜。
“唉，早知道多摸两下了……”她小声嘟囔着，最终还是只能咬咬牙，转身离开。
慈妩悄无声息地飘进了玉清宫。
大殿空旷，帝尊的宝座在月光与灯影下散发着威严而孤寂的气息。
她走到宝座前，看着那明显缺了一颗主珠的宝座靠背，始终想不明白，一把凳子要什么镇座之宝？
这天界的人还真是奇葩，慈妩不禁摇摇头，伸手往空间里掏了掏，却摸了个空。
“诶？”
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愤愤道：“让我还东西，也不说把珠子放那。”
“不过也好，东西不在我这里，那跟我就没关系啦。”
“嘿嘿，下一家！”
从玉清宫那冰冷的玉阶上悄无声息地滑下，慈妩挥挥并无尘土的衣袖，心里盘算着下一个目标。
她寻着记忆，潜行至另一座仙宫，将那鎏金青玉笔洗，小心翼翼放回原本的多宝阁上。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吁了口气，转身遁入虚空。
浑然未觉在她离去后，一道模糊的黑影自廊柱后闪出，指尖抚过笔洗，确认无误后，又如鬼魅般消散，未留下一丝痕迹。
衍虚天宫，雅台小厅内。
应渊倚在云锦软枕上，指尖那颗曜元珠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
一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暗影在他面前躬身低语。
听完汇报，应渊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眸中泛起微光。
他指尖轻抬，一道灵光闪过，身旁的沉香木小案上，便凭空出现了一尊与仙侍呈上来的，一模一样的缠枝紫晶玉雕。
“将此物，放回原处。”他声线平稳，听不出情绪。
暗影领命，托起那尊假玉雕，无声退下。
“接下来，就看鱼儿何时上钩了。”
应渊重新阖上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膝盖。
-
慈妩站在衍虚天宫那气势恢宏、寂静无声的大门前，心底不断给自己鼓劲。
就剩这一处了！
她咬咬牙，如一道无形的风吹了进去。
宫内静得可怕，只有檐下的玉铃铛在耳边叮当作响。
她目不斜视，凭着白日记下的路线，熟门熟路地摸到那间存放玉雕的偏殿，迅速将伴生空间里那尊真的缠枝紫晶取出，替换掉案几上那尊以假乱真的赝品。
完成这最后一步，她心头巨石落地，轻松地拍了拍手：“搞定！”
完全没注意到，在那假玉雕消失，真品归位的瞬间，一点金色萤火，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她后脑勺上，随着她的动作明明灭灭。
与此同时，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应渊倏然睁开眼眸，眼底金芒晃然而逝。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露台淡淡吩咐：“都退下吧，通知其他守卫不必再守了。”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在原地。
慈妩只觉得浑身轻松，所有“赃物”都已归位，顿感饥肠辘辘。
她嗅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甜香，熟门熟路地摸进了衍虚天宫的小厨房，顺手端走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百花糕，喜滋滋地朝着记忆中还东西时路过的那片幻海星域飞去。
据说那是引九天星辰之力汇聚成的一片星海，星辰碎片如同碎钻般铺满地面，中央一汪灵泉映照着漫天流光，美得不似实物。
她打定主意，就在那儿赖到天明，一边赏着美景，一边享用美食，等仙侍发现失物都“完璧归赵”，帝尊打开结界，她就能溜之大吉了。
她轻盈地穿过层层云霭，越靠近那片星域，周遭的光线越发迷离梦幻。
远处，浩瀚的星辰之力汇聚成无边无际的光之海洋，缓缓旋转流淌，宁静而壮丽。
慈妩找了个离岸边不远的小仙岛落下，将百花糕放在膝上，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甜糯的口感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
她晃荡着双脚，仰头望着这片瑰丽的星辰幻海，觉得在此处等待结界开启，倒也不算太难熬。
光晕散去，应渊的身影在幻海星域边缘凝实。
目光掠过那片如梦似幻的景致，精准地锁定在幻海中的“小仙岛”——那里，一点微弱的金光正在夜空中闪烁不停，如同黑夜里的灯塔，标记着小色鼠的所在。
他眼底笑意渐浓，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好似只是月下散步，自然地撩袍坐在了那点金光旁边的空地上。
慈妩陡然僵住，嘴里含着的半块百花糕都忘了咀嚼，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他、他怎么又来了？！
还坐得这么近！
应渊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自顾自地抬手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袖，指尖状似无意地扫过身旁的空地——却什么也没有触碰到。
意料之中，空无一物。
要破除这诡异的隐匿术，看来还得她自己主动现身，或者……找到其他方法。
他回想起白日里在浴池，她的表情不像是自己主动现的形……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心中的弯弯绕绕，慈妩自然无从得知。
她只觉得倒霉透顶，怎么到哪儿都能撞上这个煞神。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端起那盘还没吃几口的百花糕，猫着腰，绕开应渊冲向了幻海星域入。
只是好不容易蹭到入口，她却愕然发现，不知何时，一道透明的结界光幕已然升起，将出口封得严严实实。
正好有两名巡逻的守卫经过，一边走一边闲聊：
“结界都落下了，应该没人会来了吧？”
“嗯，咱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