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辞重新站在了纪家那气派却又显得冰冷的大门前。这一路上,她想了无数种道歉的方式,在心中反复演练了无数遍说辞。她从未谈过恋爱,不懂得那些花哨的哄人手段,但她唯一清楚的是——她不能就这样失去纪清歌。那份蚀骨的后悔与恐慌,驱使着她必须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迈步上前,两名门卫却同时上前一步,恭敬却坚定地拦住了她。
“苏仙子请留步。”其中一名守卫面露难色,但还是硬着头皮传达了命令,“大小姐特意吩咐过……您,不可进入。还望苏仙子莫要为难我等。”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苏婉辞耳边炸开。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师妹……不愿见她。
是啊,她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师妹又怎么会愿意见她?苏婉辞唇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自嘲,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没有为难守卫,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玉雕。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衣衫,勾勒出单薄而执拗的身影。
不见她,她就等。
一次不等,她就等两次。
一天不等,她就等一天一夜。
她不相信她们之间的感情如此脆弱,不相信纪清歌真的对她彻底心冷。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只要还能见到师妹,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苏婉辞低头,看着寒霄剑柄上那个纪清歌曾经笑嘻嘻挂上去、与她清冷气质格格不入的可爱剑穗,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暖流,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一定要把她的师妹追回来!
她就这么在纪府门口站着,任由越来越大的雨水冲刷,从白日站到黑夜,又从黑夜站到黎明。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电蛇乱舞,仿佛也在映衬着她内心的煎熬与不悔。
但是纪家的下人都不淡定了,纪清歌与苏婉辞的事迹,早已在纪家下人中传来传去,从不缺八卦吃瓜的人。
当然纪清歌的父母也知道了,但是他们没有去插手此事,也算是对苏婉辞的一场考验,秦舒雪也是叹了口气,她没办法评判苏婉辞什么。
她也从纪清歌口中得知当时事情的原委,苏婉辞是为了帮自己的女儿挡刀而死,纪清歌所做的也相当于把命还给了她,秦舒雪摇摇头,真是两个小冤家。
守卫看着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却依旧固执等待的模样,虽不明白这位苏仙子为何如此执着,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趁着换岗的间隙,悄悄进去试图再次通传。
然而,回复依旧是冰冷的拒绝。
苏婉辞木然地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就在这绝望与坚持交织的时刻,她忽然想起了很久远的记忆——小时候,阿爹惹阿娘生气后,总会想方设法寻些新奇有趣的礼物来哄阿娘欢心。
礼物……对,礼物!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她不能只是干等,她要做些什么!
她转身离开纪府大门,失魂落魄地走在依旧下着雨的街道上。路过一间茶馆时,里面说书人慷慨激昂的声音隐约传来,讲述着一则古老的爱情故事:
“……那男子倾慕女子,欲与之结为连理,便赠她一枚亲手雕琢的木簪,并立下誓言:‘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这赠送发簪啊,便寓意着男子对爱情的忠贞不二,此生非卿不娶,唯愿对方成为自己原配妻子的决心!”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苏婉辞的脚步猛地顿住,怔怔地听着这段话,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发簪……结发……忠贞不二……原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及腰的青丝,一个无比清晰、带着她全部笨拙与真诚的想法涌现出来。
她要亲手,为纪清歌做一支发簪。
用她的决心,她的悔意,和她此生唯一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