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运总是那般的奇妙!
木域深处,参天古木的枝叶遮蔽天穹,斑驳光影中浮动着诡异的幽蓝磷火。
陈昀等人极速的跑了七八天以后,此刻正驻足于一座被藤蔓缠绕的宗门遗迹前。
残破的山门倾斜欲倒,门楣上几个鎏金大字已褪色剥落,看不清到底写着什么。
青石阶缝中钻出血色苔藓,蜿蜒如血管般爬满整片废墟。
中央大殿的穹顶早已坍塌,仅剩半截雕龙石柱孤零零伫立,柱身裂痕中渗出碧绿汁液,散发出令人眩晕的甜腥气。
“这地方邪性得很。”苏霸天扛着战斧,梼杌虚影在身后焦躁低吼。
他抬脚踢开一块碎石,地面骤然亮起暗红阵纹,腐朽的丹炉残片从土中翻出,炉口仍残留着焦黑的药渣。
“是炼丹宗门!”墨琼的阴阳鱼道袍无风自动,指尖轻触炉壁,“至少是凝神级传承……可惜护山大阵已毁,灵气溃散无数年,不知里面的东西还能保存多少。”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迅速分散搜刮。
张道宗的龙纹黑金战甲延展成锤,轰开坍塌的藏经阁石门;火风长老祭出离烬珠,灼烧缠绕典籍的毒藤;洪齐黑袍翻卷,毒针精准挑开暗格机关……
“连地砖都嵌着聚灵玉!”刘盛昌蹲身抠出一块青砖,阵纹在掌心明灭,“这帮炼丹师真是阔气……”
入夜时分,月光洒落大地,这木域的月华倒是十分美丽。
忽然,一道踉跄身影撞破藤蔓屏障,跌入废墟。
月光下,还是那袭明黄战衣,残破如蝶翼,腰间玉佩仅剩半截丝绦,轻捂胸口,嘴角溢血,血液却是黑色,明显中毒了。
她抬头与陈昀目光相撞,染血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陈老大……当真是缘分啊。”
众人看清来人以后,却是十分的无语!
居然又是那慕容思思!
而且她不知怎么的,又是身负重伤!
陈昀几人眼神一震,却未曾回话,这都看出来了?
莫不是也是如那三葬和尚一般修了什么天眼通之类的神通?
陈昀瞳孔骤缩,却故作疑惑道:“道友,你认错了吧,在下不姓陈!。”
慕容思思咳出一口黑血,眉眼弯弯如月:“你们的易形术高明,我确实看不破。不过——”她狡黠一笑,“两只灵兽、七个修士,这般阵容在墓中可不多见。方才你们眼底的惊慌,我瞧得清清楚楚。”
众人如坠冰窟。苏霸天战斧嗡鸣,洪齐毒针蓄势待发,墨琼的阴阳锁链悄然缠上她脚踝。
陈昀长叹一声,暗骂一声晦气,索性也懒得演了。
“慕容小姐,我们无冤无仇吧,你这怎么又这番模样找到我们啊?毕劫又追来了?”
慕容思思想想也是好笑,“陈老大误会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啊!放心,这次毕劫没追来,只是我探索一处传承遗迹,受了些伤!”
陈昀等人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毕劫没追来就好!
慕容思思接过墨琼递来的解毒丹服下,苍白的脸色稍缓,“多谢了,我带的丹药在与毕劫他们斗法时,几乎全部遗失了。”
“慕容大小姐,你且好好养伤,我们做我们的事,这里的传承您估计也看不上,咱们互不打扰可好?”陈昀无奈说道。
慕容思思闻言,咯咯的笑起来,“既是这般有缘,我又拿了你们丹药,便帮你你们一起做吧!咦,你们这是......连房子都拆了带走?”
她环顾四周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殿宇,惊讶的看着那被拆了一半的屋子。
陈昀等人尴尬的笑笑,“这都是先辈留下的瑰宝,千万年前的建筑呢,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我们带回去研究千万年前风古史!”
慕容思思看着他们笑的合不拢嘴,“陈老大,不必这般不好意思,我虽是出生大族,但是对小界域的情况还是了解的,你们这般实力,定是小界域来的吧,还真是幸运,遇到遇到一块,抱团取暖!”
陈昀等人挠挠头,并未说是,也不说不是。
点燃一簇篝火,火光摇曳间,慕容思思将一截焦黑药渣碾成粉末,指尖轻弹入火堆。
火光“嗤”地蹿高,映得她眉眼愈发清亮:“三年前,我在北荒界的‘风鸣城’见过一位散修。他带着三个徒弟,每到一处遗迹便如蝗虫过境,连墙缝里的青苔都要刮干净。”她顿了顿,笑意更深:“那散修总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陈昀撬砖头的手微微一僵,张道宗咳嗽一声,龙纹黑金甲泛起尴尬的流光。
慕容思思却浑不在意,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来自一个连名字都未载入《万界图志》的小界域。他说那里的修士能觉醒命相的都是绝代天骄了......”
火堆噼啪作响,她的声音轻如叹息:“自那以后,我游历时总会多带些低阶丹药。在‘青萝界’的市集,我用一瓶培元丹换过老农一筐朱果;在‘沧澜海’的渔村,拿解毒散救过被海妖毒伤的孩童……”她忽然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串贝壳风铃,铃身缀着粗糙的彩石,“这是‘云砂界’的渔家姑娘送的。她说修士御剑而过时,从不肯低头看一眼沙滩上的凡人。”
“慕容小姐倒是心善。”陈昀继续撬砖,语气仍带着戒备。
“或许吧。”她摩挲着风铃上的彩石,“我母亲也是出自小界域,我常去一些小界域游历,我五岁那年,母亲带我回她故乡‘流萤界’。那是个连灵海修士都能称霸一方的小界,她在市集买了一件一阶灵器,却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围住。他们盯着我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指尖燃起一缕真火,将风铃悬于其上缓缓炙烤,“母亲说,慕容家库房里随便一件法宝,都够买下这一界修士去做苦力......”
篝火忽明忽暗,刘盛昌收起阵盘,闷声道:“大族修士里,如你这般的倒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