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带来的,究竟是希望,还是打开了更可怕的……潘多拉魔盒?”
甄宓夫人无力而绝望的质问,此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墨的心上。群星带来的知识,如同打开了那个魔盒,而这枚方块……正是从魔盒中漏出的、致命的灾厄!它被激活了!就在他的手上!他成了那个不小心触碰了禁忌开关的人!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沈墨彻底淹没。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狭小的斗室内不安地来回踱步,目光死死盯着书案上那枚再次陷入“平静”却依旧散发着微弱蓝光与嗡鸣的方块。怎么办?毁掉它?可这铸铁般坚硬、浑然一体的东西,如何毁掉?扔掉?扔到哪里才能确保不被他人发现、不带来更大的祸患?上交?向谁?如何解释它的来源和诡异?谁会相信一个低阶学者关于“异世”、“神启者”和“疯狂星图”的疯言疯语?恐怕立刻就会被当成精神失常关起来,而这致命的方块反倒可能落入……不可测之人的手中!
“他们的触角……已悄然渗入……利用的是……帝国巨轮碾压之下,必然产生的怨憎与裂缝……”
蔡琰公的警告如同警钟在耳边炸响。帝国的盛世之下,暗流涌动。边疆的叛乱,朝堂的倾轧,工厂的劳资矛盾……这些裂缝,是否正是“神启者”渗透的通道?这枚方块被激活的信号,是否像一盏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那些阴影中的存在?
不能上交!至少现在不能!这太危险!他必须靠自己弄清这方块到底是什么!弄清“神启者”究竟是什么!找出阻止或者……至少是延缓他们触角的方法!
沈墨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恐惧依旧存在,但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求知欲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开始压过了纯粹的恐慌。蔡琰公、甄宓夫人……这些“群星”用她们的血肉之躯在这历史的歧路上留下了警示的火种。这火种现在阴差阳错地落到了他的手上。他不能让它熄灭!更不能让它成为引狼入室的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颤抖,再次坐回到书案前。这一次,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沉重。他不再恐惧那枚方块,而是将它视为一把钥匙,一把开启潘多拉魔盒同时也可能找到关闭方法的钥匙。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写满惊天之秘的“星火手札”收拢,更加仔细地、一字字地重新研读。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接受信息的冲击,而是像一个最苛刻的侦探,在字里行间搜寻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线索,任何关于“神启者”的蛛丝马迹,任何关于这枚方块功能的暗示。
灯光下,他眉头紧锁,时而提笔在废纸上记录关键信息和疑问,时而又陷入长久的沉思。蔡琰笔下的“光怪陆离世界”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咀嚼;甄宓记录中那些绝望的替代方案和陌生的医学术语,都在他脑中与帝国现有的、那些被归功于太祖皇帝(曹操)和先贤们的“奇思妙想”进行比对。
时间在专注与焦灼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墨色天空渐渐褪去最深的黑,透出一点青灰的黎明微光。斗室内,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光线比先前更加黯淡,烛泪堆积如山。沈墨依旧埋首于手稿,眼中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如纸,精神却异样地亢奋。
就在他再次拿起甄宓夫人那份关于“链霉素”替代方案的记录,试图理解那复杂的提取过程时,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放在手稿旁的黑色方块。
那核心的幽蓝光点,依旧在缓慢地明灭。
然而,这一次,在闪烁的间隙,在光点亮度达到某个瞬间的峰值时,借着最后一缕微弱的烛光折射,沈墨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方块背面的边缘——那个永恒的双螺旋六芒星符号下方!
就在那银白色的螺旋线最靠近边缘的、近乎与磨砂金属底色融为一体的凹陷处,极其细微地,仿佛是被某种尖利无比的器具在铸造时留下的、比发丝还要细上数倍的刻痕!
那刻痕的形状,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如同一道被无限拉长的、无比尖锐的光锥!
与刚才那惊鸿一瞥、疯狂闪烁的星图中,某个核心几何结构的尖角轮廓……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