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买玉受骗,积蓄荡然无存,林薇薇在家中枯坐两日,心如油煎。看着镜中那张依旧娇美、却因焦虑不甘而略显憔悴的容颜,再思及刘丽丽近来那愈发清灵出尘、神采内蕴的变化,一股强烈的嫉恨与紧迫感便啃噬着她的心。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刘丽丽定然是得了那玉佩的机缘,这才能脱胎换骨。自己若不能尽快寻得其他灵物踏入仙途,只怕此生此世,都要被对方踩在脚下,重蹈前世仰人鼻息之覆辙,甚至更糟!
“机缘……我需要机缘!”她喃喃自语,眼中布满血丝,状若痴狂。那枚刘家的祖传玉佩,如今看来是难以下手,刘丽丽防备甚严。她必须另辟蹊径。
于是,她动用了前世积累的一些人脉手段,放下身段,几经周折,终于从一个消息灵通的“圈内”朋友处,探听到一个模糊的消息——城西某处,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场极为隐秘的“地下灵物拍卖会”。据传,偶尔会流出一些真正的“法器”、“古物”,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妙用,非寻常古玩可比。
此讯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瞬间点燃了林薇薇所有的希望!
然而,参与此等聚会,门槛不低,不仅需要引荐,更需足够的财力。她前番被骗,已是囊中羞涩。无奈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寻了数位平日里交好、家境亦不错的同学朋友,或借口家中急用,或称看中了一个极好的投资项目,软磨硬泡,甚至不惜许下高额利息,方才凑足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钱款。
紧握着这东拼西凑而来的“希望”,林薇薇依照那朋友隐晦的指引,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独自来到了城西一片废弃的工业区。
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挂着某物流公司破旧招牌的巨大仓库前停下。仓库外墙斑驳,铁门紧闭,唯有旁边一扇小门虚掩着,透出些许昏暗的光线。门口站着两个身形彪悍、面无表情的汉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来人。
林薇薇心中惴惴,强自镇定,报出了引荐人的名号,又缴纳了一笔不菲的“入场费”,方才被允许入内。
踏入仓库,内部空间极大,却显得颇为空旷破败。屋顶高悬着几盏功率不足的白炽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中央一片区域。四周阴影幢幢,隐约可见堆积的废弃货箱与 machinery。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铁锈与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却又带着些许腥气的怪异味道。
参与者约有二三十人,大多衣着普通,甚至有些邋遢,分散坐在随意摆放的破旧椅子或木箱上,彼此之间很少交谈,气氛压抑而神秘。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种警惕与渴望交织的神情。
林薇薇寻了个角落的阴影处坐下,心跳如擂鼓。她既期待能在此地觅得真宝,又担心再次受骗,更恐这龙蛇混杂之处暗藏凶险。
拍卖会并无司仪,一个穿着灰色旧中山装、干瘦精悍的中年男子走到中央灯光下,也不多言,直接拿起一件物品便开始介绍。物品五花八门,有锈迹斑斑的青铜短剑,有色彩暗淡的画卷,有形状古怪的木雕,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兽骨、矿石。
那中年男子的介绍亦是语焉不详,多是以“古物”、“有年头”、“气场特殊”等词汇笼统带过,偶尔提及一二玄乎其玄的传说功效。出价者亦是寥寥,且多是以极低的价格成交。
林薇薇仔细观察着,心中疑窦丛生。这些东西,在她看来,大多灵气匮乏,与寻常旧物无异,实在看不出有何神异之处。
就在她几乎要失望放弃之时,那中年男子取出了下一件拍品。
那是一个约莫半尺高的铜葫芦。葫芦造型古朴,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颜色深沉的包浆,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看上去确实有些年头。葫芦腰身处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顶端塞着一个同样色泽沉旧的木塞。
中年男子托着铜葫芦,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清代中期之物,乃是一云游道人随身法器。此物非同一般,内蕴乾坤,有……储物之能!”他刻意在“储物”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储物”!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猛然在林薇薇脑海中炸响!她前世接触修仙,深知“储物法器”是何等珍贵与实用!若能得此一物,不仅方便无比,更是证明此道真实存在的铁证!
她呼吸骤然急促,目光死死盯住那铜葫芦,仿佛要将其看穿。许是心理作用,她竟觉得那葫芦在灯光下,似乎真的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
“起拍价,一千。”中年男子报出价格。
场中出现了片刻的骚动。显然,“储物”这个噱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快便有人出价。
“一千二!”
“一千五!”
林薇薇心脏狂跳,她不能再错过!这可能是她距离真正机缘最近的一次!她猛地举起手,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两千!”
价格一路攀升。参与竞价的还有另外两三人。林薇薇志在必得,想到这可能是改变命运的契机,想到刘丽丽可能拥有的玉佩,她几乎红了眼,将心一横,直接将价格抬到了一个让其他竞拍者犹豫的高度:
“五千!”
场中寂静了片刻。那中年男子目光扫视一圈,见无人再出价,便干脆地一挥手:“成交!”
林薇薇几乎是冲上前去,颤抖着双手,将东拼西凑来的厚厚一叠钞票交给对方,换回了那个沉甸甸的铜葫芦。她紧紧将其抱在怀中,如同抱着稀世珍宝,也顾不上周围各异的目光,匆匆离开了这处令人窒息的仓库。
回到家中,反锁房门。她迫不及待地将铜葫芦放在书桌上,心情激荡难平。
她回忆着前世零星得知的关于储物法器的信息,大多需要以灵力或神识开启。她虽无灵力,但仍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滴血认主可行?又或者需要特定的咒语?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刺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在铜葫芦上。血液顺着光滑的包浆滑落,并未渗入,亦无任何异象。
她不气馁,又抱着葫芦,尝试着集中精神,以意念沟通,口中念念有词,将能想到的、可能与开启相关的词汇都试了一遍。
“开!”
“收!”
“纳!”
“乾坤借法,芥子藏形!”
……
然而,任凭她如何呼唤,如何集中精神,那铜葫芦依旧冰冷沉寂,毫无反应。
她不甘心,又取来一颗小石子,对着葫芦口,一边喊着“收”,一边摇晃葫芦。石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她又试着去拔那顶端的木塞,木塞却纹丝不动,仿佛与葫芦身融为一体。
各种方法用尽,直折腾得她香汗淋漓,筋疲力尽,那铜葫芦却依旧是那个铜葫芦,莫说储物,连一丝一毫的异常都未曾出现。
一股冰冷的寒意,渐渐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瘫坐在地,目光呆滞地望着桌上那耗费了她所有借来的钱财、承载着她全部希望的铜葫芦。借着明亮的灯光,她此刻才看得更清楚,那所谓的“厚重包浆”,细看之下,似乎更像是人为做旧的污垢与涂料;那沉甸甸的手感,或许只是铜料本身的质量……
假的……又是假的!
所谓的“储物之能”,根本就是卖家为了抬价而编造的、利用人们寻仙慕道心理的噱头!
“啊——!”林薇薇终于崩溃,发出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尖叫,猛地将桌上的铜葫芦扫落在地!
“哐当!”铜葫芦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滚落到角落。
她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汹涌而出,混杂着无尽的失望、愤怒、屈辱与恐惧。
没有玉佩……她连分辨真假灵物的本事都没有!如同盲人摸象,只能任人愚弄!难道……难道她这辈子,就只能做个碌碌无为的凡人,眼睁睁看着刘丽丽步步登天,而自己却永无出头之日,甚至可能再度沦为对方脚下的尘埃?
这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她的心,让她痛不欲生。空荡的房间里,只余下她绝望而无助的哭泣声,在夜色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