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陆祁第一百零八次叹气,银发蔫蔫地垂在账本上,“这日子没法过了。”
柳太真盘在窗台的篮子里,粉色瞳孔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这女人今天已经对着账本唉声叹气一上午了,吵得她没法休息。
“冬虫夏草涨了三成!血竭更是翻倍!”陆祁抓狂地揉着头发,“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干脆把医馆关了算了…”
柳太真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这点小事也值得念叨半天?人类就是麻烦。
“小笨蛋啊小笨蛋,”陆祁突然凑到篮子前,紫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你说你的胆能不能多卖点钱?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取了?”
柳太真猛地昂头,朝她凶狠地呲牙。想得美!
陆祁悻悻地缩回去,继续对着账本发愁:“开玩笑的嘛…伤还没好利索,取了胆药效不足,亏的是我…”
柳太真被她念得心烦,索性滑下窗台,游到书桌旁,尾巴一甩,精准地蘸进砚台里。
“喂!别捣乱!”陆祁赶紧抢救账本,“这墨很贵的!”
柳太真不理她,尾巴沾着浓墨,在废纸上划拉起来。起初陆祁还没在意,直到瞥见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城西…老槐树下?”陆祁念出声,紫眸疑惑地眯起,“你写这个做什么?”
柳太真高冷地别过头,尾巴尖却悄悄指了指那几个字。
陆祁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该不会是你藏宝贝的地方吧?”她伸手戳戳小蛇的脑袋,“听说蛇都喜欢往树洞里藏东西…”
柳太真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爱信不信!
陆祁摸着下巴,紫眸转啊转:“反正今天也没几个病人,就去看看呗。”她拎起小蛇,笑眯眯地道,“要是骗我,今晚就没烧鸡吃了。”
柳太真:“……”这女人就知道用烧鸡威胁她!
半个时辰后,一人一蛇站在城西荒郊的老槐树下。
“是这儿?”陆祁左右张望,“看着普普通通嘛…”
柳太真从她袖中探出头,尾巴尖指向树根某处。
陆祁蹲下身仔细查看,果然发现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她眼睛一亮,取出随身携带的小药锄开始挖掘。
挖了约莫一尺深,锄头忽然碰到个硬物。陆祁动作顿住,紫眸微微睁大:“还真有东西?”
她小心地扒开泥土,露出个密封的陶罐。罐子不大,却沉甸甸的。
柳太真满意地盘回她手腕上:算你识货。
陆祁抱着罐子回到医馆,迫不及待地打开封口——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罐子里整整齐齐码着银票,底下还铺着层金锭。粗粗估算,足够买下十间医馆!
“发、发财了…”陆祁捧着罐子,手都在抖。她猛地转头看向桌上的小蛇,紫眸亮得惊人,“这些都是你的?”
柳太真昂着头,粉色瞳孔里写满“不然呢”。
陆祁忽然扑过去,一把抱起小蛇,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叭唧一口亲在冰凉的小脑袋上!
“小蛇宝贝!你真是我的福星!”
柳太真整条蛇都僵住了。
她、她居然被亲了?!
粉色瞳孔瞬间收缩,鳞片炸起,她猛地挣脱陆祁的手,嗖地窜回篮子,把自己盘成一团。
奇耻大辱!她修行千年,何曾受过这等…这等轻薄!
陆祁却完全没察觉她的愤怒,还捧着那罐金银傻笑:“这么多钱!够买多少药材啊!冬虫夏草!血竭!想要多少买多少!”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凑到篮子前:“小蛇宝贝啊,你还有没有别的私库?比如城东?城南?或者…”
柳太真从鳞片缝隙里瞪她:做梦!
“好吧好吧,有一个也很好了。”陆祁笑眯眯地拍拍篮子,“今晚给你加餐!两只烧鸡!”
篮子里的小蛇团动了动,似乎有些松动。
陆祁抱着罐子转圈圈,银发飞扬:“太好了!哪怕不取你的胆了,这些钱够我花好久好久…”
柳太真悄悄探出个头,粉色瞳孔里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板起脸。
哼,算这女人还有点良心。
当晚,陆祁果然兑现承诺,不仅买了两只烧鸡,还添了壶好酒。
她撕下最肥美的鸡腿,放到柳太真面前:“喏,奖励你的。”
柳太真故作矜持地瞥了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享用。
陆祁一边喝酒一边傻笑,时不时戳戳小蛇:“你说你一条蛇,藏这么多钱做什么?你花得完吗?不如交给我,我帮你,我这人可乐于助人了…”
柳太真懒得理她,专心啃鸡腿。
“嘿嘿,小蛇,”陆祁醉醺醺地趴到桌上,紫眸朦胧地望着她,“你放心,以后姐姐疼你,不取你的胆了…”
柳太真动作一顿,抬头看她。
“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蛇了…”陆祁打了个酒嗝,“常羲宫追杀的大妖嘛…我装不知道而已…”
柳太真瞳孔微缩:这女人…
“你那点伪装…嗝…骗骗别人还行…”陆祁伸手想摸她,却扑了个空,差点摔下凳子,“我可是…”
她晃晃悠悠地坐稳,又傻笑起来:“不过你现在这样挺可爱的,也不知道人形好不好看…”
柳太真:“……”她决定不跟醉鬼计较。
夜深了,陆祁终于趴在桌上睡去,手里还抱着那个陶罐。
柳太真悄悄游过去,看着她睡得毫无防备的模样,粉色瞳孔里情绪复杂。
这女人…竟能一眼看穿她的身份…也不知是敌是友…
她用尾巴轻轻拂过陆祁的银发,动作是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
忽然,陆祁在梦中嘟囔:“小蛇宝贝…还有私库吗…”
柳太真:“……”
她愤愤地甩尾离开,游回自己的篮子。
果然不能对这女人太好!
月光下,银发女子抱着钱罐傻笑,粉色小蛇在篮子里生闷气。
医馆里弥漫着烧鸡的香气,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