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涵取汉中,哪里是 “轻取”?分明是在死寂的天下湖面,砸进了一块烧红的巨石 —— 不是涟漪,是惊涛骇浪,顺着快马的蹄印、细作的密信、商队的驼铃,瞬间席卷荆州、江东,那震动,比荆南之前的局部摩擦烈百倍,直教诸侯坐不住案!
江陵,左将军府。
刘备指间的茶盏猛地一顿,滚烫的茶水 “溅” 地泼出,落在案几的地图上。水珠顺着 “汉中” 二字的笔画晕开,竟像那片天险之地,骤然染了层深色的血。他抬眼时,目光都有些发沉,看向阶前神色凝重的诸葛亮,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孔明,这消息…… 当真确凿?”
诸葛亮的羽扇早摇得慢了,扇面上绣的流云仿佛都凝了滞。他悄悄攥了攥扇柄,深吸的气息里裹着化不开的沉凝,沉声道:“主公,三路细作回禀,商队也见着墨涵的旗帜插在阳平关顶 —— 错不了!他先用疑兵把夏侯渊的主力引去了祁山,自己带三百死士,趁夜攀着阳平关的绝壁摸上去,一刀劈开了天险!张鲁吓得连夜弃了南郑,往巴中逃,如今整个汉中盆地,都成了墨涵的囊中之物!”
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落叶的声响。关羽丹凤眼骤地一眯,抚须的手顿了半瞬,那股子睥睨天下的傲气里,竟掺了丝化不开的凝重;赵云按在剑柄上的指节紧了紧,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张飞最是按捺不住,粗嗓门撞得殿梁都似颤了颤:“这墨涵小儿!手脚竟快到这份上!大哥,他现在占着益州、汉中,下一步怕不是要咬咱们荆州?我看他和孙权那小子,没一个好东西!”
刘备长长叹出一口气,眉头拧成死结,眼底的忧色几乎要溢出来:“如之奈何?前阵子为荆州的事,和孙权差点撕破脸。如今墨涵势头这么猛,他要是跟曹操联手,或是跟孙权勾上,咱们荆州……”
诸葛亮羽扇一停,目光亮得惊人:“主公,危中藏着转机!孙权听见这消息,怕比咱们还慌 —— 墨涵占着益州、汉中,正好卡在江东的上游,他能眼睁睁看着墨涵坐大?依我看,这正是咱们跟江东修复关系,一起扛住这头猛虎的机会!”
刘备眼里的黯淡猛地褪去:“孔明是说……”
“派使者去江东,找鲁子敬!” 诸葛亮的声音斩钉截铁,“把利害说透,跟他商量着对付墨涵。至少先稳住江东,咱们才能腾出手,一边防曹操,一边盯紧墨涵!”
柴桑,吴侯府。
“啪!”
密报被孙权狠狠掼在案上,纸角翻卷着,像极了他此刻扭曲的脸色。刚把荆州的地盘攥热,正琢磨着北拒曹操、西图中原,哪想后院侧边,竟冒出个比刘璋狠十倍的邻居!他指节攥得泛白,脸色青得像刚从江底捞上来,咬着牙,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碾出来:“墨!涵!先抢我荆南武陵,现在又夺汉中…… 他这是要吞了天下?其心可诛!”
堂下早乱成了一团:张昭捋着胡须,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顾雍脸色发白,手里的玉圭都快捏不住;周泰按着火红的披风,凌统攥着腰刀,一个个红着眼请战:“吴侯!末将愿提兵西进,把这墨涵的气焰打下去!”
鲁肃从人群里站出来,神色比往日沉了三分 —— 他虽一直主张联刘抗曹,可墨涵这势头,也让他心头发紧:“主公,墨涵不是只占了益州的小角色了!他握着长江上游,又拿了汉中,简直是攥着天下的脊梁骨 —— 顺江而下能吞江东,出汉中能叩关中,这威胁,比曹操还近!”
他顿了顿,又道:“吕子明身子不好没来,可他托我带话:墨涵用兵,又狠又贼,有霸王的勇,还藏着谋士的精,绝不能小看。徐庶、庞统跟着他,更是如虎添翼。现在他刚得汉中,根基还没稳,正是咱们遏制他的好时候!”
孙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怒火,盯着鲁肃:“子敬的意思,是让我跟刘备联手,抗墨涵?”
“不只是抗墨涵,是自保!” 鲁肃往前半步,声音更急,“刘备守着荆州,势单力薄,北边怕曹操,西边怕墨涵,肯定想跟咱们交好。主公不如趁这时候,把荆州的争议先放一放,跟刘备重结盟约,一起盯着墨涵。同时再派使者去许都,跟曹操示好,把墨涵的威胁说透,让曹操在北边牵制他 —— 这样咱们江东才能先稳住,再等机会!”
孙权手指在案上敲了敲,荆州的事像根刺扎在心里,可墨涵的压迫感更真实 —— 那是悬在头顶的刀。他终于点头,声音冷硬:“就按子敬说的办!快派使者,一路去江陵见刘备、诸葛亮,一路去许都见魏公!”
墨涵取汉中这一锤,狠狠砸在了天下棋局上。原本裂着缝的孙刘联盟,在这共同的威胁下,竟悄然拧成了一股暂时的绳。而那盘纵横天下的棋,被墨涵这匹半路杀出的黑马一蹄踏乱,瞬间搅进了更险、更乱的漩涡里 —— 谁都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提着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