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承乾所料,后面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流民果然陆陆续续又来了。秦川虽无奈,却还是一一接收。随着人口不断增加,庄子里的粥最终连自家人分到的也开始变得稀薄。
秦川原以为这会引发骚动,可出乎意料的是,庄子里的老住户没有一个抱怨。谁都清楚——要不是秦川建了这个庄子,他们中不少人根本熬不过这个冬天。
秦川在干什么,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只觉得自家东家太善良、太傻,这样的人,他们真的也骂不出口。
自己人给予了理解,可这些新来的流民却并不省心——不久后竟闹起了骚乱。秦川丝毫没有手软,直接冷酷镇压,当场打死打伤十几人,才将局势压下去。
“死人,扔出庄子,给活人腾地方。还有谁想腾地方的,尽管继续闹。”秦川留下这句冷冰冰的话,转身离开。
这一回,流民们彻底安分了。
然而,李承乾心里明白——以秦川的性子,恐怕接下来还会继续收人,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他清楚自己劝不动秦川这个一根筋,只能另想办法。
仔细盘算之后,他知道朝廷无粮可拨,国库空虚;世家大族也几乎被秦川得罪干净,指望他们给粮更是做梦。唯一的出路,就是从源头解决流民的问题。
于是,他在朝堂上力排众议,请求出动整个北衙禁军,全力驱逐长安周边的流民。这本就是李世民的心愿,自然立刻支持。
“承乾,你们庄子不是在收流民吗?怎么突然要驱逐了,是安排不下了吗?”下朝时,李世民把他叫住。
李承乾叹口气:“父皇,以秦川那德行,他一定会继续收流民。可庄子人口太多,就会惹祸。我劝不动他,又弄不来粮食,只能先把流民驱散了。省的庄子人继续增加”
李世民听后十分满意——这个冬天,儿子明显成熟了许多。
“行,能审时度势、果断下手,很好。去忙吧。”
在李承乾的督促下,北衙禁军全力配合,短短几天就驱逐了长安周边所有流民,并在各个要道设卡,拦截试图入城的流民。
这几天,秦川的心情意外不错——没有流民涌入,他轻松了许多,本打算趁机研究蒲公英橡胶的硫化方法,结果却迎来了“请假潮”。
“秦兄,年后我就没法过来了。”李承乾有些不舍。
“秦兄,年后我要走一趟凤林关,也来不了,庄子全靠你了。”长孙冲歉意地说道。
“秦兄,年后我们二人也来不了了。”杜荷与赵节也只能无奈告辞。
秦川转头看向苏悦:“苏小姐,你呢?”
“秦公子,明天起我也来不了了,不过出了正月就会回来继续上课。”
秦川听罢,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就都散了吧,明年再见。”
几人也不多言,简单告别后,便各自离开了庄子。
秦川见核心管理层都到齐了,心想也该放假了,便当场宣布——庄子正式放假。他象征性地多发了三天工钱,当作年终奖,算是给这一年画个句号。
虽说是放假,其实庄子里留守的人还不少。近千名流民根本不敢踏出庄子一步——一旦出去就会被驱逐。
原本将近七千名员工及家属,虽有一半人离开去走亲访友、筹备年节,但也还剩下两千多人留在庄里。
人少了,粮食压力也轻了些。秦川便暗示管事,把粮食配给稍微提高了一点,也算是春节福利。
一切事务安排妥当,秦川也开始享受假期。结果没几天,他的好心情就被打断了——
春节将近,庄子里的人家纷纷置办年货。秦川也打算带春夏秋冬几个丫头出去采买,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没钱了!
他第一反应是李承乾贪墨了自己的钱,连忙翻账本仔细查核,结果让他很失望——真的是没钱。
纸张、卫生巾的销量是大,但利润薄得可怜;再加上养活这么多人,如今能收支平衡,已经是李承乾拼命算账的成果。秦川望着钱柜里那几枚孤零零的铜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可不管怎样,大过年的总不能天天喝粥吃饼吧。于是他索性天天蹲在灶房门口,谁家做了好菜,他就带着春夏秋冬和她们的孩子去蹭饭。
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丢人至极,可庄子上的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只当东家是想与大家亲近,反倒热情招待。
这种日子混了三天,春梅终于忍不住了:“东家,我这有点儿钱,您先拿去用吧。您这样,实在是丢脸。”
“就是啊,哪有天天出去蹭饭的,真丢不起这人!”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
其实这几天,秦川也想过跟庄子的人借钱,但始终拉不下脸。如今四人一番话,让他自尊心受了不小的刺激。
他腾地站起来,抬起下巴:“你们以为本东家是谁?我差那点钱?要钱?老子挥挥手的事!”
冬雪轻声劝道:“东家,我们知道您的本事。一开春肯定财源滚滚,可现在这情况,就别硬撑了吧。”
秦川哼了一声,决定亮亮手段,让她们看看自己的实力——干一票大的!
“你们几个,收拾一下,今天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四人面面相觑,心里发苦。秦川要见的“世面”,十有八九得花钱啊……可既然东家发话了,也只能乖乖照办。不过,她们统一带上了家底,以防万一。
秦川一看,就她们四个,眉头一皱:“孩子呢?”
“孩子也要跟着吗?”
“一起!”
于是四人又手忙脚乱地把孩子们收拾妥当,这才跟着秦川坐上马车,直奔长安。
年关将近,长安街市热闹非凡。春夏秋冬四人一路攥紧钱袋,孩子们东张西望,秦川也左顾右盼,看得她们更是心里发慌——这可不是好信号。
可秦川一路上并无买东西的意思,只是慢慢走着。随着前行,路边摊位越来越少,行人也稀了。
终于,秦川在一处停下:“就这儿了,咱们走。”
夏竹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道:“东家,这是皇城,别胡闹!看一眼都是罪过,赶紧走吧!”
秦川甩开她的手,神色自若:“今天咱们去的,就是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