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晴盯着手机屏幕,消息的内容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指尖发颤。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当年的意外,或许是命运的巧合,唯独不愿相信这冷冰冰的文字。
陆男子的消息只有五个字:是人工授精。
人工授精……这四个字像重锤砸在心头,她仿佛看见多年前某个深夜,有人潜入她的房间,将冰冷的针管刺入肌肤……连孕育生命这样私密的事,都成了别人布下的棋局?林婉晴攥紧手机,指节泛白,掌心的温度几乎被金属外壳吸尽。
旁边的张立探过头,视线落在她的屏幕上。因陆男子牵涉神秘组织的案子,这位特勤队长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对话。看到消息时,张立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
他一直以为林婉晴的孩子是她和叶君临情到深处的结晶,却没想到是这样不堪的真相……连他都觉得脊背发凉,更何况当事人。
林婉晴的下颌绷成直线,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却盘旋着压抑的怒火。张立从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姑娘不一般——临危不乱的沉稳,中西医双绝的医术,仿佛没有什么能打倒她。可再厉害的人也有逆鳞,被操控生育的尊严,足以让任何骄傲的人失控。
张立悄悄后退半步,识趣地移开视线,免得让她更难堪。
审问还得一阵子,这不是你的专长,先回吧。张立打破沉默,声音放轻了些。
林婉晴眯起眼,眸光锐利如刀。她盯了张立两秒,终是点头:转身时,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刚走,一个下属凑到张立身边:队长,这帮人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松口。
接着审。张立皱眉,指节叩了叩桌面。
下属叹了口气:我们的测谎仪和心理干预都用上了,还是差口气。听说有套审讯手法,能让铁人都开口——
张立冷冷瞥了他一眼。下属立马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
叶清禾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抱臂道:夜猫再神,也不在我们特殊部门编制里。走,我陪你去看看监控。
两人往审讯室走,张立的目光却黏在门口。那姑娘的背影挺得笔直,倔强里藏着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像被暴雨打蔫的幽兰。他鬼使神差地追了两步,刚到门口,就看见停车场里,一道挺拔的身影斜倚在越野车旁。
张立的脚步顿住了。
林婉晴低着头走到车边,摸出钥匙的手还在微颤。走近时,她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叶君临背对着夕阳,黑色高定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长腿被黑色皮靴衬得愈发笔直。他肤色冷白,眼角那颗泪痣在余晖里若隐若现,像水墨画上不慎滴落的墨点。
你怎么在这儿?林婉晴的声音有些沙哑。
叶君临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等她绕到副驾坐好,才发动车子:来接你回家。
一路无话。到了林家老宅,林婉晴仍是沉默。
怎么了?叶君临递过一杯温水,指腹擦过她的手背。
林婉晴抬眼,眼底的红血丝刺得人疼:我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了。
叶君临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随即轻笑:怎么来的?
人工授精。她声音发紧,你失忆那晚,根本不是意外,是被人带走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他们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棋子。
她以为叶君临会震怒,会拍案而起,就像她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和无力。可男人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甚至轻叹:真可惜。
林婉晴怔住:可惜?
可惜不是自然受孕。叶君临转头看她,夕阳透过车窗,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但没关系,我只在乎一件事。
什么?
你是孩子的母亲。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我该谢谢那个算计我们的人,不然这辈子,我怎么会遇见你?
林婉晴彻底懵了,猛地抽回手:叶君临!这跟被强迫有什么区别——
因为是你。他打断她,指尖摩挲着她的侧脸,换成别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但你不一样。
绿灯亮起,叶君临踩下油门,越野车平稳汇入车流。他没说出口的是,哪怕知道真相,他也庆幸那场阴谋——让他在茫茫人海里,抓住了属于他的光。
林家老宅里。
林守正和林林默坐在沙发上,频频看表。云城医科大学的消息迟迟没来,林婉晴的手机又关机,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管家轻步走进来,躬身道:老爷,叶老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