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林谈一脚踹开侧后方通道的铁门,冲入相对“明亮”的通道!身后,粘液触须狠狠抽打在铁门内侧,发出沉闷的巨响和金属被腐蚀的“滋滋”声!铁门剧烈晃动,浓雾和幽光被暂时阻隔。
林谈毫不停留,沿着通道亡命飞奔!通道两侧那些紧闭的铁门里,抓挠声和压抑的哭泣声更加剧烈,仿佛感应到了档案室的暴动!他冲出通道口,冲回那如同魔窟般的主祭坛礼堂!
祭坛上的亵渎仪式似乎进入了高潮!法阵的血光刺目欲盲!那尊扭曲的珊瑚贝壳偶像表面剧烈蠕动,巨大的贝壳头部缝隙中,无数珊瑚虫触须狂乱舞动,发出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一股庞大、冰冷、混乱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偶像深处涌出,冲击着整个空间!信徒们的咕噜声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嘶吼,身体以更加扭曲僵硬的姿态起伏着,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的木偶!高阶管事站在偶像下方,双臂高举,口中发出的亵渎音节震耳欲聋,脸上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极致的狂热!
混乱!极致的混乱!
林谈的身影如同融入狂乱光影中的一道鬼魅,没有丝毫停顿,借着信徒们疯狂的遮挡和光影的掩护,贴着墙壁的阴影,闪电般冲向礼堂边缘!老九已经从角落的阴影里站起,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祭坛中心那尊愈发“活跃”的偶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松鼠也早已从柱子后闪出,小脸煞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磨得锋利的、用来切割渔网的骨质短刀!
“走!”林谈低吼一声,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老九和松鼠立刻会意,三人如同三道融入狂乱背景的影子,趁着高阶管事和所有信徒的注意力都被那“苏醒”的偶像吸引,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礼堂敞开的大门!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大门的瞬间!
“吼!”一声非人非兽、充满了无尽混乱、饥渴与狂怒的恐怖咆哮,猛地从祭坛中心那尊扭曲偶像的“口器”中炸响!整个礼堂的空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扭曲震荡!法阵的血光瞬间暴涨!所有信徒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齐刷刷地扑倒在地,七窍中渗出暗绿色的粘稠液体!高阶管事那程序化的狂热表情瞬间凝固、扭曲,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软泥般瘫软下去!
那咆哮并非声波,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林谈三人的脑海!
“呃啊!”松鼠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脚步踉跄,差点摔倒!老九更是身体剧震,喉头一甜,一口逆血涌上又被强行咽下,脸色瞬间灰败!林谈眼前金星乱舞,无数破碎、扭曲、充满了深海呓语的幻象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手臂上的星渊烙印灼痛如同烙铁!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一把扶住松鼠,另一只手拽住老九的胳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两人猛地冲出了礼堂大门!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海腥味扑面而来,暂时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混乱意志!三人冲出围墙,如同丧家之犬般扑入外面崎岖的山林黑暗中!身后,那废弃疗养院内,那恐怖的咆哮声并未停歇,反而更加狂暴!隐约还夹杂着建筑物崩塌的巨响和某种巨大粘稠物体蠕动、拍打的恐怖声音!整个凤凰山东南麓的夜空,似乎都被一层粘稠的、不祥的暗绿色光晕所笼罩!
一路亡命奔逃,直到彻底远离了那片被邪异光晕笼罩的山坡,再也听不到那恐怖的咆哮和崩塌声,三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停下,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冰冷的山风也无法平息他们心头的惊悸和后怕。
“咳咳……他娘的……”老九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脸色苍白,枯瘦的手死死捂着胸口,“那鬼东西……差点……把老头子这把骨头震散了……”
松鼠小脸煞白,紧紧抱着双臂,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被那恐怖的精神冲击吓得不轻。
林谈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胸膛剧烈起伏。他顾不上手臂烙印的剧痛,第一时间从贴身的防水袋里掏出那本曲哲的笔记副本和那份“万神之恩”的邪教档案。
“找到了……”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愤怒,“研究会的背后,是一个叫‘万神之恩’的韩国邪教!他们的目标,就是唤醒‘门’后的东西,获取力量!”他将那份印着扭曲触手独眼徽记的档案递给老九。
老九浑浊的眼睛扫过那诡异的徽记,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棒子?他奶奶的!手伸得够长!敢跑到神州地界来搞这种灭种的勾当!”
林谈又翻开了曲哲的笔记副本,直接翻到后半部分那狂乱的眼睛和树根涂鸦:“还有曲哲……他在渊墟海底发现了巨大的不规则几何体结构,捕捉到了能诱发疯狂的‘龙王之唤’低频声波……他最后……被研究会盯上,产生了可怕的幻觉……树……眼睛……”他将笔记递给老九和松鼠看。
老九看着那狂乱到令人心头发寒的涂鸦,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树……眼睛……这……这他娘的不是‘门’那么简单!这笔记里透出的东西……比柳婆禁下面那个‘万虫之母’还要邪乎!像是……某种扎根在星球根子上的……活着的‘法则’!”
“还有阿海他们!”松鼠急切地插话,声音带着哭腔,“九爷,林哥!我们在地牢那边看到了!大鹏,还有其他几个失踪的村民,都被关在铁笼子里!他们……他们……”她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声音哽咽,“眼神直勾勾的,像……像被抽走了魂的木头!怎么喊都没反应!身上……还画着红色的怪符!跟研究会那些人一样,像……像被设定好的傀儡!”
林谈的心沉到了谷底。人找到了,但灵魂已被污染或抽走,成了行尸走肉。这血债,必须清算!
“去七叔那儿!”林谈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如刀,“通知陈斌武!该掀桌子了!”
尖沙咀,弥敦道,那栋外表低调内里奢华的私人会所。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粗暴地推开。林谈、老九、松鼠三人带着一身山林奔逃的狼狈和未散的惊悸,再次踏入这弥漫着雪茄与金钱气息的空间。与上次不同,这一次,邓百川那张油滑的胖脸上没有了任何客套的笑容,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他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对面,赫然坐着面色铁青、眼神锐利如鹰的陈斌武!两名港岛高级便衣如同门神般肃立在他身后。
“邓百川!”陈斌武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根本没看刚进来的林谈三人,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刀子,狠狠钉在邓百川脸上,“你跟我保证过!你的人会盯紧!现在呢?!凤凰山那边半个山头的异象!大澳渔村那边报告有村民听到山里有怪物吼叫!还有研究会!那个‘东海龙王文化研究会’!你的人呢?!死光了?”
邓百川肥胖的身躯陷在椅子里,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面对陈斌武的怒火,他罕见地没有堆砌市侩的笑容,只是阴沉着脸:“陈队长,稍安勿躁。事情……比预想的麻烦。”他的目光这才转向林谈三人,尤其在林谈身上停留了一下,看到他手臂上那片似乎更加幽暗的烙印时,瞳孔微微一缩,“看来……你们捅了真正的马蜂窝了?有线索了?”
林谈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将那份印着扭曲触手独眼徽记的“万神之恩”邪教档案和曲哲那本布满狂乱涂鸦的笔记副本,啪地一声拍在了邓百川宽大的办公桌上!
“自己看!”林谈的声音冰冷刺骨。
陈斌武和邓百川的目光瞬间被桌上的东西吸引。陈斌武拿起那份邪教档案,看着那令人极度不适的触手独眼徽记和“Grace of ten thousand Gods”的字样,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韩国邪教?!万神之恩?他们想干什么?”
邓百川则一把抓过曲哲的笔记副本,肥胖的手指快速翻动着,越看脸色越阴沉,当翻到那最后几页狂乱的眼睛和树根涂鸦时,他猛地吸了一口冷气,油亮的脑门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抬头看向林谈,小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这……这笔记里的‘树’和‘眼睛’……你们在研究会里……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老九嘶哑地接口,眼神带着后怕和愤怒,“那祭坛上的鬼东西差点活过来!档案室里的墙都他娘的快成精了!要不是小林子跑得快,我们三个都得交代在里面!还有村民他们!被关在地牢里,魂都没了!身上画着符!跟那些被洗脑的信徒一个样!这都是那帮棒子邪教造的孽!”
陈斌武一把抢过曲哲的笔记,迅速浏览着关于渊墟海底巨大几何体结构、“龙王之唤”次声波和精神污染的记录,以及最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狂乱涂鸦。他握着笔记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胸膛剧烈起伏,一股冰冷的杀气在他周身弥漫!
“好……好一个‘东海龙王文化研究会’!好一个‘万神之恩’!”陈斌武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雷霆之怒和冰冷的杀意,“活人祭祀!精神控制!勾结境外邪教!试图唤醒……唤醒这种东西!”他指着笔记上狂乱的涂鸦,“这是叛国!是反人类!”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过林谈、老九,最终落在邓百川脸上,斩钉截铁地下令:“兵分两路!我立刻协调港岛警方,调集飞虎队!今晚!就今晚!端掉凤凰山那个邪教窝点!解救被困村民!抓捕所有核心成员!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的目光重新锁定林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深沉的警告:“林谈!渊墟海域!那个‘门’!还有曲哲可能被困的位置!只有你们能找到!也只有你们……有可能靠近!我给你们官方行动的最高级别‘观察’权限!记住!是观察!是记录!不是行动!更不是去触碰那个该死的‘门’!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定位!确认曲哲的情况!记录‘门’的实时状态!然后,立刻撤回!把情报带回来!明白吗?”
他盯着林谈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重锤:“这是命令!也是底线!如果你们擅自行动,引发不可控的后果……后果自负!我陈斌武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
“明白!”林谈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明白陈斌武的顾虑,也清楚自己的目标。救人,定位,记录。至于其他的……他看着笔记上那狂乱的眼睛和树根,感受着手臂烙印深处传来的、与渊墟隐隐呼应的冰冷悸动,心中已有决断。
“好!”邓百川肥胖的身体猛地从椅子里弹起,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市侩精明却带着一丝狠厉的神色,他用力一拍桌子,“陈队长要剿匪,我邓百川自然全力支持!港岛地面上,没有我合盛和点头,飞虎队想悄无声息地摸上凤凰山,也得费点功夫!我的人会给你们提供最精确的内部布防图和火力点!保证让你们一锅端了那帮棒子杂碎!”
他话锋一转,小眼睛看向林谈三人,闪烁着精光:“至于林老弟你们下海要用的家伙……”他肥厚的脸上露出一丝肉痛又慷慨的表情,“算我邓百川投资!仓库里的东西,随便挑!包括那艘刚改装好的‘乌贼号’小型深潜器!抗压一流,静音效果顶尖,还带了机械臂和强光探照灯!保证比水警那堆破烂强百倍!家伙事也随便拿!水下步枪、切割器、声波驱鱼器……应有尽有!费用嘛……”他拖长了音调,看着林谈,“记你们账上!放心,我老邓做生意最公道,利息就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