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愈发狂暴,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间所有的罪恶与血腥都用纯粹的白彻底掩埋。
山神庙内,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火药味和伤药味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息。战斗虽然结束,但付出的代价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梁山军的士兵们正默默地清理着战场。他们将牺牲兄弟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收殓起来,码放在庙宇的角落,等待着尘埃落定后带他们回家。活下来的人则在随军医师的指挥下互相包扎着伤口,眼神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压抑着的愤怒与哀伤。
此战他们歼敌近千,但自身也付出了近三百名兄弟伤亡的代价。这是自萧明整军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
萧明站在庙宇的门口,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脸颊上。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张从鬼面首领怀中搜出的羊皮地图。地图的质感冰冷而粗糙,但图上那个用朱砂标记的“黄风口”以及旁边“炼兵场”三个字,却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掌心。
“哥哥,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
徐宁走到萧明身后,声音低沉地报告:“阵亡一百二十七人,重伤八十九人,轻伤七十四人。我们……赢了,但……”
“没有‘但是’。”
萧明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战争就会死人。我们能为他们做的不是沉浸在悲伤里,而是让他们的血不白流。”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庙内那些或躺或坐、满身血污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痛惜。
“把最好的伤药都用在重伤的兄弟身上。告诉他们,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亲自接他们回梁山,为他们摆庆功酒!”
“是!”徐宁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林冲、花荣、燕青、汤隆。”萧明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四人立刻走上前来。
“都过来看这个。”
萧明将那张羊皮地图平铺在一张还算完整的供桌之上。
“这是从那鬼面首领身上找到的。”
四人的目光瞬间被地图吸引。
“黄风口……炼兵场?”林冲看着地图上的标记,眉头微蹙,“他们竟然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建立了一个炼兵场?”
“恐怕不止是炼兵那么简单。”
燕青指着地图上黄风口周围的地形分析道:“哥哥请看,这黄风口地势极为险要,两侧是悬崖峭壁,只有中间一条狭长的通道。若是在此地驻扎重兵,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反过来看,这里也像一个天然的囚笼。一旦入口和出口被封锁,里面的人便插翅难飞。”
“他们把炼兵场设在这里,就不怕被我们一锅端了吗?”汤隆不解地问道。
“所以我才说,他们的目的绝不只是炼兵。”
萧明用手指在地图上黄风口的位置重重一点。
“我怀疑这里是他们进行某种秘密实验的基地,甚至可能与我们之前在济州府遇到的那种能让人变成‘活死人’的‘生物武器’有关!”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哥哥,你的意思是……”花荣的声音有些干涩。
“既然他们费尽心机设下埋伏,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目的就是为了我脑中的‘惊蛰’计划。那么我们为何不能将计就计?”
萧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以为我们是仓皇逃窜的猎物,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猎物是如何反过来变成猎人的!”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四名心腹爱将。
“我决定主动出击,奇袭黄风口,捣毁他们的‘炼兵场’!”
“燕青!”
“小乙在!”
“我给你六个时辰。我要你潜入黄风口附近,摸清他们所有的兵力部署、暗哨位置、巡逻规律以及‘炼兵场’的内部构造。记住,我要最精确的情报!能不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燕青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
“汤隆!”
“属下在!”
“根据燕青带回来的情报,给我连夜改造‘霹雳弹’和‘震天雷’。我需要体积更小、便于携带,但威力要足以炸开山石的特种炸药。另外再准备一些能产生大量浓烟的‘烟雾弹’。”
“没问题!保证让那些杂碎好好喝一壶!”汤隆拍着胸脯保证道。
“花荣!”
“在!”
“挑选五十名最精锐的神射手组成狙击小队。我要你们占领黄风口两侧的制高点,封锁他们所有的退路和制高点,为突击队提供火力掩护!”
“是!”
“林冲!”
“林冲在!”
“你亲率一百名最精锐的弟兄组成‘斩首’突击队!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伤多少敌人,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直捣黄龙,控制整个‘炼兵场’的核心区域,找到他们进行秘密实验的所有证据!”
林冲闻言,眼中战意升腾,一抱拳沉声道:“哥哥放心,林冲定不辱命!”
“好!”
萧明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之上。
“其余人马由徐宁带领,负责救治伤员,并在外围设立防线,随时准备接应我们。”
“此战关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出发!”
随着萧明一声令下,整个山神庙都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燕青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林冲、花荣、汤隆等人也立刻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战前准备。
一场针对鬼面组织“炼兵场”的雷霆奇袭,即将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拉开序幕。
夜更深了。
风雪掩盖了所有的杀机。
黄风口的入口处,几名负责守卫的鬼面士兵正缩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烤着火,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这该死的鬼天气。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们头顶的悬崖之上一双如同猎鹰般锐利的眼睛,已经将他们所有的部署尽收眼底。
黑暗中,燕青缓缓地收回了手中的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竹哨,放在嘴边,模仿着雪林中常见的一种雪枭的叫声,发出了一段短促而独特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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