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泰此刻哪里还有精神想那么,立马挺起胸膛,朝着殿外中气十足地大喊:“来人!来人啊!”
几个侍从听到声立马跑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李泰大手一挥,指着后院方向:“把本王后院那个…那个放杂物的清晏阁给本王腾出来!立刻!马上!打扫干净,一张蜘蛛网都不准留!”
侍从甲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是要…赏玩器物?还是…”
“你懂个屁!”
李泰激动得唾沫横飞,
“本王要干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快去!把府上最好的工匠都给本王叫来!铁匠、铜匠、木匠…会打铁会锯木头的都要!”
侍从乙试探着问:“殿下,需要准备些什么材料?”
李泰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仙师的模型:
“嗯…先给本王弄…弄一百斤精铜!两百斤熟铁!要上好的!再弄点…那种韧性好的皮子!还有…那种不漏气的软垫!哦对了!最重要的!给本王拉几车石炭过来!要能烧得旺的那种!”
侍从们面面相觑,心里直犯嘀咕:殿下这是要干啥?炼铜铸钱?不像啊!还要石炭?难不成要开铁匠铺?可这皮子和软垫又是干嘛用的?
“还愣着干什么!”
李泰见他们不动,急了,一脚虚踢在离他最近的侍从屁股上,
“快去!耽误了本王的大事,把你们全都发配去岭南挖荔枝!”
“大事?”侍从们更懵了,但看着殿下那前所未有的激动模样,谁也不敢多问,连滚带爬地出去准备了。
很快,整个魏王府都动了起来。
下人们忙着搬运杂物,工匠们一头雾水地聚集起来,看着小王爷对着一个“噗嗤噗嗤”怪响的小铜玩意儿手舞足蹈,嘴里还念叨着“连杆”、“曲轴”、“蒸汽”之类听不懂的词。
李泰亲自指挥,胖胖的身影在即将成为他“实验室”的清晏阁里转来转去:
“这里!这里给本王砌个结实的灶台!”
“那个窗户堵上一半!对!保密!要保密!”
“工具!本王的工具呢?锉刀!锤子!钳子!”
他甚至还找来一块上好的梨木,让工匠刻了个牌匾,亲自用他那一手还算不错的字写上三个大字——“格物斋”!
挂在了清晏阁门口。
看着初具规模的“实验室”,李泰满意地搓着手,小眼睛里闪烁着梦想的光芒。
他甚至已经在幻想,在不久的将来,他,李泰,大唐魏王,将以“蒸汽之力开创者”、“蒸汽之父”的名号,被万世敬仰!
什么皇位争夺,哪有造会跑的铁车子有意思!
而此刻的何健旺,早已回到了清晖阁,正正舒舒服服地趴在软榻上,享受着秋娘恰到好处的揉捏,武媚在一旁轻轻打着扇,小风儿吹得他昏昏欲睡。
心里还美滋滋地想着,忽悠完小胖子搞蒸汽机,下一步该忽悠谁去搞点别的…
就在他舒服得快要哼出声的时候,一个内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躬身禀报:“仙师,吴王殿下在门外求见。”
“吴王?”何健旺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哪个吴王?”
“回仙师,是圣人第三子,吴王李恪殿下。因太上皇归来,吴王殿下日前奉诏回京,方才去大安宫给太上皇请了安,听闻仙师在此,特来拜会。”
李恪?!
何健旺一个激灵,睡意瞬间跑了一半。
这小子他记得!李世民和隋炀帝女儿杨妃生的那个,历史上说他“英果类我”,李世民一度还想立他为太子来着,长得帅,能力强,可惜身份尴尬,最后被长孙无忌搞死了,下场挺惨。
他居然回来了?还主动来拜访我?
何健旺一下子来了精神。对于这个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悲剧人物,他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而且人家都到门口了,他总不能继续躺着装死。
“嗯,知道了。”何健旺慢悠悠地坐起身,理了理稍微有些褶皱的衣袍,对秋娘和武媚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心里琢磨着:李渊复活这蝴蝶效应还真不小,把这小子也给扇回来了。他来找我干嘛?单纯混个脸熟?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了,见见再说。
“请吴王进来吧。”何健旺整了整神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嗯,德高望重的仙师。
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个身着亲王常服的青年稳步走入庭院。
何健旺定睛一看,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好个俊俏郎君!
只见李恪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既有李世民的英武之气,又带着其母族的几分清雅雍容。
他步履沉稳,眼神明亮而不逼人,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和微笑,整个人如同芝兰玉树,风姿卓然。
啧啧,老李家的基因是真不错啊!
何健旺心里暗叹,这颜值,这气质,放后世绝对是顶流爱豆级别的。
难怪李世民喜欢,这看着就比李承乾那小子顺眼…
呃,打住,不能以貌取人。
李恪走到近前,对着何健旺郑重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越悦耳:
“李恪,拜见仙师。冒昧来访,打扰仙师清修,还望仙师恕罪。”
态度恭敬,礼节周全,挑不出一点毛病。
何健旺虚扶一下,脸上挂起笑容:“吴王不必多礼。本仙师就是个闲人,谈不上清修。倒是吴王远道回京,一路辛苦了。”
李恪直起身,目光快速而不失礼地扫过何健旺,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但很快便化为真诚的感激:
“恪此次回京,得见皇祖父圣体康泰,天伦重聚,心中激动万分。深知此皆仙师无量恩德,特来拜谢!”
说着,他又要行礼。
“哎,免了免了。”
何健旺赶紧拦住,心里嘀咕:这古人就是礼多。
“老爷子能回来,也是他与孙女们缘分未尽,城阳那丫头眼泪汪汪的,我看着不忍心,就顺手帮了个忙,当不得吴王如此大礼。”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继续把功劳推到小丫头们的“孝心”上。
李恪闻言,眼中敬意更浓:“仙师慈悲。恪在封地,亦听闻仙师对兕子、城阳几位妹妹呵护备至,多有神奇之举,今日得见仙师风采,方知传言不虚。”
他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双手奉上:“恪封地僻远,无甚奇珍,唯有一些当地特产的山野之物与奇石,略表心意,望仙师笑纳。”
何健旺一看,哟,还挺会来事儿!
这礼物不贵重,但显得有心。
比程咬金那老货扛半扇牛肉来有格调多了!
他也没客气,示意秋娘接过锦盒,笑道:“殿下有心了。这特产和石头,看着就比…嗯…比某些人的牛肉风雅。”
李恪被何健旺这突如其来的大实话逗得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感觉这位仙师…似乎与想象中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不太一样?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何健旺招呼李恪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秋娘重新上了茶点。
“殿下此次回京,打算住多久?”何健旺随口问道,拿起一块糕点啃了一口。
嗯,还是尚食局的手艺靠谱。
李恪端正坐着,姿态优雅:“回仙师,恪奉诏回京觐见皇祖父,待皇祖父寿辰过后,若无其他旨意,便该返回封地了。”
何健旺看着李恪那双明亮却隐含忧虑的眼睛,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小子,有能力,有抱负,偏偏卡在“前朝血脉”这个尴尬身份上,在长安这权力旋涡里,简直就是块活靶子,刚刚他不是说忽悠谁吗?眼前这不就来了?
他收起刚才那副插科打诨的劲儿,随手挥退了周围侍立的宫人,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静。
何健旺拿起茶壶,给李恪已经半凉的茶杯续上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