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不见底的深坑之下,呼延庆只觉身子一轻,竟稳稳落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起初周遭漆黑如墨,往前走了数十步,忽见前方光影浮动,越走越亮,待看清眼前景象,不由得惊得屏住了呼吸——
只见繁花似锦,彩蝶纷飞,麋鹿在林间嬉戏,灵鸟在枝头鸣唱,溪水潺潺流过玉石铺就的河床,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竟如传说中的仙境一般。
“来者可是呼延庆?”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
呼延庆循声望去,见一个身着青布短褂的小童正拦在路前,眉目灵动。他连忙拱手:“正是在下,不知小童如何识得我?”
“我家师父算定今日你会至此,特命我来迎你。”小童转身引路,“随我来吧,师父要见你。”
穿过一片桃林,前方现出一座竹舍,舍前石台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洗得发白的道袍,面容清癯,双目却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晚辈呼延庆,拜见仙长。”呼延庆上前躬身行礼。
老者抚须一笑:“不必多礼。老夫姓岳,与你祖父双王呼延丕显曾有旧交。今日将你引至此地,是要传你些本事,助你渡过难关。”
呼延庆又惊又喜,连忙叩首:“多谢仙长相助!”
岳老道长扶起他:“你呼家忠良之后,肩负血海深仇,老夫岂能坐视不理?且随我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呼延庆在仙洞中专心学艺。岳老道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从排兵布阵、破阵之法,到奇门遁甲、行军谋略,甚至连道家的吐纳心法、强身健体之术都一一传授。呼延庆本就聪慧,又学得刻苦,常常不眠不休,短短十日便已初窥门径。
时光荏苒,一月转瞬即逝。此时的呼延庆,不仅武艺更为精湛,更添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度,眼中的锋芒也愈发内敛深沉。
“你已将老夫所学尽数掌握,该回去了。”岳老道取出一身金盔金甲、一杆方天画戟,还有一匹神骏非凡的宝马,“此马名唤‘踏雪乌骓’,能日行千里,跃墙越脊如履平地。这套甲胄与画戟,赠予你护身。”
呼延庆接过物件,眼眶微红:“多谢师父教诲!不知日后何时能再拜会您老人家?”
“缘聚缘散,自有定数。”岳老道指向一侧的山道,“从这条路下山,可直抵月城。幽州与火葫芦王那边正逢大难,快去救他们吧。”
呼延庆再拜行礼,翻身上马,踏雪乌骓一声长嘶,载着他疾驰而去。
行至月城郊外,忽遇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石龙、石豹父子,身后还押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呼延平。
“呼延庆!你还活着!”石豹又惊又怒。
呼延平见状大喊:“大哥!救我!”
呼延庆眼神一凛,方天画戟一挥,不等对方反应,已冲到近前。石磊本就伤势未愈,被画戟一扫便惨叫着坠马,当场气绝。石龙、石豹见他武艺远胜从前,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调转马头便逃。
呼延庆砍断呼延平身上的绳索,问道:“二弟,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呼延平哭道:“他们设鸿门宴,我被算计了……大哥,咱们快救爹和外公去!”
兄弟二人快马加鞭赶到海陆城门口,却见千斤闸仍未修好,无法开城。呼延庆拍了拍踏雪乌骓的脖颈,宝马会意,一声长嘶,竟纵身跃起,稳稳落在城楼之上。他顺势将城楼下的呼延明也拉了上来。
“大哥!你没死!”呼延明喜极而泣。
火葫芦王见到呼延庆,更是老泪纵横:“好孩子!你能回来就好!”
众人回到县衙,火葫芦王将这一个多月的遭遇娓娓道来——粮草本只够支撑五日,全靠百姓们捐出家中存粮,每日两餐才勉强撑到现在,千斤闸再有三日便可修好。
呼延庆正巡查城防,忽闻城下传来微弱的呼救声。他俯身一看,见一匹战马驮着一个血人,那人趴在马背上,气息奄奄。
“你是……三娘?”呼延庆心头一紧。
城下的人正是钢叉公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燕庆……快救幽州……”
呼延庆这才看清,她背上插着一支箭,浑身血污,显然受了致命重伤。话音未落,钢叉公主已从马背上栽倒在地,那支箭竟穿透了她的身体。
“三娘!”呼延庆目眦欲裂,拍马从城楼跃下,踏雪乌骓稳稳落在护城河外。呼延平情急之下抓住马尾巴,却不慎落入水中。
呼延庆冲到钢叉公主身边,将她抱起,见她气息已绝,唯有眼角还凝着一滴泪。他在三娘怀中摸到一封血书,展开一看,字字泣血——原来金头王、银头王趁幽州兵力空虚,已将城池团团围住,肖赛红等人危在旦夕,钢叉公主拼死突围送信,终是没能撑到最后。
“二弟,随我去救幽州!”呼延庆将血书用箭射上城楼,“告诉外公与爹,修好闸门后速来支援!”
呼延平从水中爬起,抹了把脸,眼中燃着怒火:“大哥,咱们杀进去,为三娘报仇!”
兄弟二人翻身上马,踏雪乌骓载着他们,朝着幽州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是渐渐沉落的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也将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战,映照得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