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猛地抽回脚，但那道由紫光凝聚而成的手掌死死扣住他的脚踝。他低头看去，那只手仿佛从地底深处探出，表面流转着古老符文，每一根手指都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他奋力挣扎，却发现机甲内部的能量正被反向抽取。原本稳定运转的能量核心开始闪烁红光，装甲上的纹路一根根变黑，如同被某种力量侵蚀。
“不对。”楚昭咬紧牙关，“不是侵蚀……是被吸走。”
他抬起左手，一拳砸向地面。剧痛让他短暂清醒。右手立刻将帝道之剑刺入身前的金属板，试图通过剑身导流，将流失的能量强行引回一部分。
萧沉月跪在地上，身体已近乎透明。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数据触须从她指尖延伸而出，缠绕在楚昭的手腕与能量核心之间，形成一道微弱的连接。
“你在做什么？”楚昭盯着她。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拔出插在地上的融合之剑。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刺入自己的心口。
鲜血并未涌出。
取而代之的是银白色的光芒，顺着剑脊迅速蔓延，织成一层半透明的屏障，横亘在楚昭与核心之间。
紫色光芒撞击屏障，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一瞬，楚昭感到脚踝上的束缚略微松动。
“你疯了？”他怒吼，“这样你会彻底消散！”
萧沉月抬起头，嘴角微微颤动：“断开链接……你会被它吞噬。”
她说得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可楚昭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选择了留下，也选择了死亡。
核心再次搏动，整个空间猛然一震。墙壁上的刻痕亮起暗红色的光，那些原本静止的图腾缓缓旋转，宛如某种封印正在瓦解。
就在此时，笑声响起。
并非来自耳边，而是直接在意识中浮现。低沉、清晰，带着一丝讥讽。
“多谢你们。”那声音说，“帮我激活它。”
楚昭瞳孔骤缩。
“独孤绝？”
“没错。”那声音轻笑，“你以为这是上古神魔？不，它是活体能量核心——而我，早已藏在里面，等你们到来。”
萧沉月的手指微微一颤，眼神骤然变化，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是故意的。”她低声说道，“你让我们进来，就是为了唤醒这个东西。”
“聪明。”独孤绝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三百年前，有人封印了它。如今，你们亲手打开了锁。龙魂碎片、数据神格、帝王血脉……全都是钥匙。而你们，正是最好的祭品。”
楚昭紧握剑柄，手臂青筋暴起。尽管有屏障阻隔，他仍能感觉到机甲的能量持续流失。每过一秒，装甲便更冷一分，动作也愈发迟缓。
“你想干什么？”他问。
“重建秩序。”独孤绝答道，“用你们的能量，点燃这艘母舰真正的力量。然后，让整个星域，重新洗牌。”
话音落下，核心猛然膨胀。一圈紫色能量波扩散开来，狠狠撞击在屏障上。萧沉月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带着电光的血迹。
她的身形又淡了几分。
楚昭看得清楚，她此刻的实体化程度恐怕不足百分之五。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十秒。
“必须切断链接！”他说。
“不行。”她摇头，“一旦断开，屏障就会崩塌。你也会被拉进去。”
“那你就要这样耗尽自己？等死？”
“至少你能活。”
她说完，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剑更深地刺入心口，银光暴涨，屏障重新稳固。
楚昭望着她，喉咙发紧。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前世实验室里，她为救他启动了时空穿梭器。今生重逢，她又一次将自己置于牺牲的位置。
可这一次，他绝不允许她再消失。
他松开帝道之霸，双手撑地，艰难站起。每一次移动，经脉都如刀割般疼痛，但他终究挺直了身躯。
“你说我们是钥匙？”他对核心开口，“那我也给你开个门。”
他抬起右手，小指上的墨玉扳指裂痕加深，蓝光微弱闪烁。系统界面浮现一行字：地点有效，暂无奖励。
楚昭冷笑。
“没有奖励？那我就用自己的方式签到。”
他猛地将扳指按向胸口，正对帝星图的位置。裂痕瞬间扩大，一股残存的龙魂共鸣涌出，顺着经脉流遍全身。
机甲表面的黑斑开始逆转，暗金色纹路重新亮起。
“你在做什么？”萧沉月睁开眼。
“借你的屏障。”楚昭一步步走向核心，“把它变成通道。”
“你会被吞噬！”
“那就看看，是谁吞谁。”
他冲向屏障，在接触的刹那，将体内所有残余能量注入其中。银白与暗金交织，屏障剧烈震荡，竟开始向核心反推而去。
紫光翻滚，核心剧烈收缩，仿佛受到了冲击。
独孤绝的笑声再度响起，这次夹杂着怒意：“你以为你能逆转虹吸？你不过是个容器！”
“容器？”楚昭立于屏障边缘，声音冰冷，“那你记住——这个容器，从来不听命于任何人。”
他抬手，一把抓住那道仍缠在脚踝上的光手。不是挣脱，而是主动迎上。
皮肤相触的瞬间，大量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一座倒塌的祭坛，一场失败的仪式，一个被斩断因果的身影。还有，在某个黑暗角落，一行小字悄然浮现：轮回重启协议，待激活。
“原来如此。”楚昭松开手，退后一步，“你不是独孤绝的残影……你是他留下的程序。等着重启。”
屏障震动愈发剧烈。萧沉月的身体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一圈微弱的光勾勒出轮廓。
但她仍在坚持。
楚昭回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举起帝道之剑，剑尖直指屏障中心。
“既然你要重启。”他说，“那我就先把你关回去。”
剑未落，核心突然停止跳动。
整个空间陷入寂静。
下一秒，一道完整的人形光影从核心中浮现。它立于紫光中央，面容模糊，却带着熟悉的冷笑。
“你关不住我。”它说，“我已经醒了。”
楚昭紧握剑柄，沉默不语。
萧沉月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背。
她只剩最后一丝气息，声音几不可闻。
“一起。”她说。
楚昭点头。
两人同时发力，剑与屏障一同向前压去。
紫光炸裂，整座控制室剧烈摇晃。金属墙皮大片剥落，露出背后的线路与管道。核心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频率越来越高。
就在屏障即将触及核心表面时，楚昭胸口猛然一痛。
扳指彻底碎裂，蓝光熄灭。
系统消失了。
但他没有停下。
剑锋离核心，只剩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