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峰,洞府内。
孙成恭敬地站在下首,将盘问陈楚楚的经过,详细地向高台上闭目盘坐的赤霄真人禀报。
“…师尊,情况便是如此。那陈楚楚进去后,按您预料的那般,果然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坦白。但据她出来后的神态和弟子盘问的结果来看,那个叫木风的散修并非孟川。”
孙成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师尊的反应。
赤霄真人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明显的失望。
他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这个结果不能接受。
“并非孟川?”
赤霄真人沙哑带着怀疑。
“你不会是被陈楚楚那丫头片子蒙混,没看出端倪吧?”
孙成连忙低头。
“弟子确信,她出来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不似作伪,盘问时提到那木风是不是孟川时,神色也颇为坦然,应是真心如此认为。或许…或许那孟川,真的早已死在哪个角落了。”
洞府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赤霄真人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紫幽洞府的机缘,蚀空冥蛉的希望,似乎又一次变得遥不可及。
孙成见师尊脸色阴沉,试探着问道。
“师尊,既然此人应该不是孟川,那我是不是可以返回修炼,不用盯梢了?”
他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在那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若非他这些年有点机缘,根本不可能突破至筑基后期。
可突破了那又如何呢?
他已经一百多岁了,只要在剩余不多的年头里突破不了结丹,便还是会化为一捧黄土。
“不用盯梢?”
赤霄真人猛地抬起头,眼中凶光一闪,冷哼一声。
“给我继续盯着!”
孙成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只听赤霄真人语气森寒地命令道。
“继续给老夫盯死了!不管他是不是孟川,只要他敢踏出天玄宗山门一步,你便立刻出手,将其给老夫擒来!”
紫幽洞府的诱惑实在太大,纵然他已经信了九成,那又如何?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绝不会放过!
赤霄真人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漠然。
“一个筑基初期的散修罢了,是或不是,擒下一问便知!由你出手,已是绰绰有余。”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随意。
“即便他真不是孟川,那又如何?一个无根无萍的筑基散修,但敢与林培舟、赵铁柱牵扯不清,害的本座分神,影响修炼,便已是死罪!”
孙成闻言,心中暗骂不已。
这老东西,明明自己都已经相信了,却还要让他继续干这蹲守的苦差事!
谁知道这次又要蹲守多久?
他修为自突破后便没有寸进。
心中觉得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常年被这老东西驱使,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脏活,耽误了自身修行。
且这老东西抠门的很,对他更是分币不掏。
如若不是他对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虚无缥缈的紫幽洞府心存幻想,早就离去,寻一个小城安稳度日了!
只是如今看来,纵然这老东西真在里面获得了机缘,也不见得会赏赐给他一些。
心中虽然抱怨,但面上他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恭敬地低下头,应声道。
“是!弟子遵命!定会牢牢盯住,绝不让他逃脱!”
“嗯,下去吧。”
赤霄真人挥了挥手,重新闭上双眼。
孙成躬身退出洞府,直到离开赤霄峰,脸上那恭敬的神色才瞬间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怒火与憋屈。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阴森的洞府,暗自啐了一口,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化作一道遁光,再次朝着赵铁柱居所的方向而去,继续他那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任务。
孙成在赤霄峰外那压抑着愤怒的暗啐,如何能瞒过结丹中期修士那强横的神识探查?
然而,端坐于洞府深处的赤霄,丑陋的脸上只是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并未动怒。
不满?
那又如何?
孙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条用得顺手些、且知晓不少阴暗秘密的狗罢了。
只要这条狗还能咬人,还听话,暂时留着也无妨。
若真有朝一日龇牙反噬,或者不堪驱使了,随手打杀了即可,到时再换一条便是。
天玄宗内,渴望攀附他这位结丹长老、愿意为他做脏事的筑基弟子,从来不缺。
不过…孙成知晓他太多秘密,终究是个隐患。
如今孙成心中既已生出怨恨,哪怕只是苗头,也意味着这条狗的忠诚度正在下降。
隐患,还是尽早排除为妙。
赤霄真人眼中寒光一闪,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取出一枚传讯玉符,神识沉入其中。
不多时,一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现在洞府内。
此人身材高大,面容冷硬,正是赤霄真人的亲传弟子杜奎。
他修为已达筑基巅峰,手上沾染的修士鲜血,甚至比一些魔道修士还多,是赤霄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师尊。”
杜奎的声音沙哑而平淡,躬身行礼。
赤霄真人看着他,直接下达命令。
“杜奎,孙成恐生二心。你暗中跟在他后面,监视他擒拿那木风之事。若他尽心办事,擒回目标,便暂且留他性命。若他…敢有任何异动,或办事不力,甚至妄图逃离。”
赤霄真人语气一顿,杀意凛然。
“便寻个合适的机会,将他与那目标,一并带回,如果他敢反抗,杀!记得做得利落点。”
“是,师尊。”
杜奎没有任何疑问,甚至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要杀的并不是他的同门师弟,而是一个陌生路人。
他躬身领命,下一刻,身形便窜出洞府,消失不见。
看着杜奎消失的方向,赤霄真人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废物利用到最后,也该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