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效挺快啊。”
老妈表示满意，拽着我往洗车区走，抄起高压水枪就往我身上滋。
冰凉的水柱打在后背上，激得我直蹦跶。
她则顺手捞起洗车刷，蘸着肥皂沫就往我胳膊上搓：“叫你哥下辈子改行卖奶茶！”
泡沫混着红汤往下淌，在地上汇成淡粉色的小溪。
小七蹲在旁边汽油桶上，小心翼翼地把尾巴尖探进油里——
“轰！”
窜起一簇小火苗，吓得小七原地转了三圈。
“别玩火！”
老妈刚喊出声，加油机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萧烬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那里，雪青色的衣摆垂下来，在风里轻轻晃。
他手里抛着包湿巾，细长的眼睛弯成月牙：“快擦擦，像只红烧龙虾。”
湿巾砸在我脸上，带着股檀香味。
我接住，看见他腰间闪过道青铜色，就是我小说里写的那把匕首，刀柄上缠的红绳都一模一样。我一摸自己身上，果然之前捡到的那把已经不见了。
这个小气鬼！
老妈抄起洗车刷就扔过去：“装神弄鬼！”
刷子穿过萧烬的身体，“啪”地打在加油机上。
他也不恼，反而俯身凑近我耳边：“下次写我，记得加感情线。”
说完就散了，跟烟似的，就剩几片雪青色布料慢悠悠地往下飘。
“呸！”
老妈捡起刷子后盯着地面愣住了。
萧烬刚才坐的地方有滩泥浆，跟水库边那些脚印一个颜色。
小七凑过去闻了闻，尾巴上的火苗“噼啪”响了两声。
我浑身开始发烫，眼前一阵阵发黑。
老妈摸我额头的手粗糙又温暖，带着股辣条和汽油混合的怪味。
“发烧了？”
她说着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三包辣条，撕开口袋全捏碎了，沿着加油站边缘撒了一圈。
“天然屏障。”
她拍拍手上的渣滓，小七的尾巴火苗突然窜高，把最近的一撮辣条碎“嗤”地点着了。
火线顺着油渍蔓延，围出个冒着辛辣烟雾的防护圈。
我瘫在洗车台上，看东西都带着重影。
老妈的脸在月光下晃来晃去，她用口红在我额头画着什么，笔触很轻。
“妈……”我听见自己声音飘忽得像隔了层棉花，“哥的汤……齁咸……”
老妈的手在抖，温热的液体滴在我锁骨上。
她画完最后一笔，把口红往兜里一塞：“等回家让他重做。”
小七跳到我胸口，尾巴上的火苗变小了，像个迷你火炬。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但都在辣条火圈外徘徊。
老妈拎着高压水枪站在火光里，影子投在加油站的墙上，高大得像座塔。
“睡会儿。”
她踹了脚旁边的自动售货机，“哐当”一声掉出罐八宝粥。
售货机“滴滴”响起来，显示屏亮起行红字：低温存储功能已启动。
老妈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接着把保温杯塞进售货机取货口。
机器“嗡嗡”地运转起来，杯身上的水珠瞬间结霜。
小七的尾巴火苗猛地窜高，照亮了售货机侧面贴的标签：xx生物制药定制。
“原来如此。”老妈抹了把脸上的汗，火光在她眼睛里跳动，“你哥把抗体冻在保温杯里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见她掏出手机，对着我额头的笑脸拍了张照。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远处响起引擎的轰鸣，是之前那辆越野车！它歪歪扭扭地朝我们冲来，车顶紫外线灯管闪着紫色的光。
老妈单手把我扛起来，像扛面粉袋似的往洗车台后躲。
小七“嗖”地窜出去，尾巴火苗在夜色里拉出条蓝线。
越野车撞飞加油站的瞬间，我看见驾驶座上……没有人。
方向盘自己转得飞快，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车头擦着我们藏身的地方冲过去，“轰”地撞进了便利店。
货架倒塌的巨响中，保温杯从售货机取货口弹出来，正好落进老妈张开的战术包里。
“走！”
她拉着我往后门跑。我跌跌撞撞地跟上，额头上的笑脸被汗水晕开，流进眼睛里辣辣的。
小七追上来时尾巴上的火苗已经熄了，毛尖冒着青烟。
转过加油站后墙，月光突然亮得出奇。
老妈停下脚步，从包里摸出保温杯。
杯盖拧开时，白雾“嗤”地喷出来，里头的红汤重新变得清亮。
远处仍旧有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但比之前微弱多了。
老妈把杯子举到月光下，笑：“你哥这配方，得兑雪碧才好喝吧？”
小七“喵”地应和，跳上她肩膀。
我伸手去摸额头的笑脸，摸到一手红。大约是退烧出的汗把它化开了，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老妈把保温杯往我手里一塞，转身走向月光照亮的小路。
她的背影被月光镀了层银边，战术包上的辣条油渍闪闪发亮。
“回家。”她摸了摸小七的尾巴毛，声音轻得像叹息，“妈给你们煮汤。”
月光把老妈的影子拉得老长，小七跟在她脚边，尾巴尖一甩一甩，在土路上扫出细小的痕迹。
“等等！”
我感到莫名的害怕，上前拽住了老妈胳膊。
远处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混着个熟悉的声音：“重复……食品厂……香料……”
老妈猛地转身，战术包甩到我腿上：“蒋烨？”
她声音发抖，手指已经摸上了腰间的高压锅把手。
我们顺着声源走到老城区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废弃食品加工厂的大门歪歪斜斜地挂着，铁皮上全是酸雨腐蚀的窟窿眼。
小七“喵”地一声窜了进去，尾巴在晨光里划出道蓝线。
“慢着！”
老妈一把没拽住，骂了句方言脏话，抄起钢管跟了上去。
我跟在后面，鞋底踩到满地的红色粉末，“咯吱咯吱”响，跟踩在冰岛的雪上似的。
流水线上积着厚厚的红粉，小七打了个喷嚏，尾巴上的火星“噼啪”溅到香料堆里。
“轰！”
红雾腾起两米高，呛得我直咳嗽。
外头突然传来“扑通扑通”的倒地声。
我们冲出去一看，十几个感染者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抽搐，最靠近大门的那个还在动，眼珠子转得像陀螺，手指甲“滋啦滋啦”地刮水泥地，刮出几道白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