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仿佛都停滞了半秒。
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陆承言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来人正是赵雅慧。
赵雅慧也看到了陆承言，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朝他们这边走来。
“陆律师，早上好。”
她的声音清悦动听。
可蔡泽鑫的脑子里，却“嗡”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
这张脸……
这个声音……
十三年前，一场高端室内设计沙龙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那时，他还是个刚入行没多久，在台下仰望行业大咖的新人。
而她，就是台上那个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分享着前沿设计理念的才女设计师。
他记得，当时她用的英文名是——helen。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在提问环节站了起来。
那个紧张到手心冒汗的年轻人，和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老板，身影渐渐重叠。
“蔡先生？”
陆承言的声音将他从遥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赵雅慧女士，一位非常出色的室内设计师。”
他又转向赵雅慧。
“赵女士，这位是蔡泽鑫先生，宏图装饰公司的创始人。”
赵雅慧的目光落在蔡泽鑫身上，带着礼貌的审视。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僵硬和失神。
她以为是自己的年龄让对方感到了意外。
赵雅慧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主动伸出手，语气温和得几乎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蔡先生，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蔡泽鑫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将手心在西裤上飞快地蹭了蹭。
这才有些僵硬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赵雅慧的指尖。
触感温润，却让他更加紧张。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脱口而出。
“我们……我们不是初次见面。”
这句话让赵雅慧和陆承言都愣了一下。
赵雅慧仔细地打量着蔡泽鑫，记忆里却没有搜索到这张面孔。
蔡泽鑫的脸颊有些发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十三年前，在申城的国际设计沙龙上，您是分享嘉宾。”
他看着赵雅慧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
“当时我还是个新人，在台下提了一个问题。”
“我问您，当设计的美观性与日常使用的功能性产生剧烈冲突时，应该优先选择哪一个？”
听到这个问题，赵雅慧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
她对那次沙龙，对那个问题，印象深刻。
蔡泽鑫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您当时的回答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功能性。”
“您说，再惊艳的美，看久了也会归于平淡。”
“但功能性的便利，却能长久地提升一个人的生活品质。”
“一个好的设计，最终是要服务于人，而不是让人去迁就设计。”
他一字不差地复述着当年的那段话。
这段话，几乎成了他后来创办装修公司，始终坚守的核心理念。
赵雅慧怔怔地看着他。
那个坐在台下，眼神清亮，带着几分青涩与执着的年轻人的轮廓。
慢慢地与眼前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重合。
她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
她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惊喜的笑容。
之前因为担心年龄差距而产生的些许客套与疏离，瞬间烟消云散。
蔡泽鑫看到她的笑容，感觉自己那颗悬了一早上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紧张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瞬间变得热络起来。
他们开始聊起当年的那场沙龙，聊起这些年设计理念的变迁。
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陆承言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他暗自给自己的姻缘大数据系统点了个超大的赞。
这匹配的精准度，简直是离谱。
什么叫专业？
这就叫专业。
眼看两人在大厅里就要开启一场学术研讨会，他适时地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们。
“两位，这里人多眼杂。”
陆承言微笑着提议。
“不如进我们律所，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三人一同走进律所。
李诗雅和慕容鱼刚刚走到律所门口。
两人脚步一顿。
她们看到了正从大厅走过来的陆承言。
以及他身旁的那一男一女。
三个人正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
尤其是那个叫蔡泽鑫的男人。
他整个人神采飞扬，侧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身旁的女士身上，姿态甚至带着一丝殷勤。
李诗雅的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她清楚地记得，昨天在电话里，这位蔡先生对于相亲对象的年龄。
表现出了多么明显的嫌弃和抗拒。
这才过了多久？
一个晚上而已。
这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慕容鱼凑到李诗雅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我靠，难道陆律师那个什么姻缘大数据，真这么神？”
“昨天还一副‘你别挨我’的死样子，今天就差把‘姐姐贴贴’写脸上了。”
李诗雅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充满了同样的困惑。
陆承言已经带着人走到了近前。
他看到了自己的两位得力干将，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他冲着两人递过去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
随即侧过身，为蔡泽鑫和赵雅慧介绍。
“这位是李诗雅律师，这位是慕容鱼律师，都是我们律所的骨干。”
蔡泽鑫和赵雅慧礼貌地点了点头。
陆承言紧接着说。
“我先带两位去会议室坐一会儿，这里说话不方便。”
他领着二人走向旁边的空会议室，推开玻璃门。
“两位先请进。”
会议室里简洁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
“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陆承言站在门口，体贴地询问。
“咖啡就好，谢谢。”
赵雅慧微笑着回答。
蔡泽鑫立刻附和。
“我也一样，麻烦陆律师了。”
“小事。”
陆承言带上门，转身走向行政区。
“送两杯手冲到三号会议室，用招待客人的豆子。”
行政小妹立刻起身。
“好的，陆律师。”
陆承言交代完，并没有立刻回会议室，而是给了那两人足够的私人空间。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就是一个无情的背景板。
只要不出现，就是最大的贡献。
会议室内。
没有了陆承言这个“媒人”在场，蔡泽鑫和赵雅慧之间的气氛反而更加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