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争说我的芝麻饼快压碎了，我第一反应是摸空间袋——结果手刚碰到布包，就听见“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的前兆。
我僵住。
他蹲在墙角，还在研究那片枯黄菜叶，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可系统光球在我脑子里晃了一下，经验条居然开始缓缓爬升，说明这货刚刚那一瞬的洞察，并没有越界到“主动干预”的地步。
好家伙，装得还挺像。
我没理他，转身从空间袋里掏出星尘显影镜。这玩意儿是我在学院废品区淘的老旧货，修了七次才勉强能用，但胜在隐蔽，扫描时不发光不发热，连维克多那种数据狂魔都查不到信号外泄。
文献就摊在石台上，纸页泛黄，边角卷曲，但奇怪的是，一点霉斑都没有。我一页页扫过去，字迹是古艾瑟兰语的变体，语法结构歪得像醉汉写的日记，一半我能认，另一半全靠猜。
“世界……修正……失败三次……封印不可逆……”我低声念着断句，“东裂谷……泪土层……禁止唤醒守门人……”
话音未落，系统光球轻轻颤了下，蓝光一闪即逝。我心头一跳——这频率，跟祭坛石板残留的能量波频完全一致。
拼图又少一块。
我赶紧把显影镜切到共振模式，果然，几处符文边缘泛起微弱银光，像是被激活了。这些文献不是孤本，它们和其他线索串着呢。
正想着，余光瞥见谢无争慢悠悠走过来，手里还捏着那片破叶子。
“你能不能别拿着它当传家宝？”我一把抢过来，“这玩意儿都干成标本了。”
“种过的人不一样。”他盯着我，“叶子记得。”
我愣了下，“谁种的？”
“不知道。”他摇头，“但土不对。这里不该有活物生长痕迹。”
他说完就蹲回去了，顺手从袖兜里掏出一小撮黑土，放在指尖捻了捻，然后塞嘴里。
“呸！”他吐掉，“碱性太重，缺铁。”
我翻白眼：“你又不是植物营养剂说明书。”
“适合种耐旱藜麦。”他认真补充。
我懒得跟他掰扯，转头去翻地图。那东西藏在文献最底下，材质说不上来，摸着像皮又不像，展开时手指发烫，像是被太阳晒透的石板。
刚铺平，表面突然浮出银线，弯弯曲曲地流动，勾勒出一片大陆轮廓。我一眼就认出这是艾瑟兰的地图，但中央区域扭曲成漩涡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了一样。
“这画的是啥？美食节抽奖转盘？”我嘀咕着，想凑近看细节。
就在这时，谢无争忽然伸手碰了下地图边缘。
“别——！”
我喊晚了。
地图“嗡”地一声震起来，温度瞬间飙升，我手一抖差点把它甩出去。还好反应快，立刻合拢卷好，再拿绝缘布裹了三层，塞进空间袋最底层。
谢无争缩回手，摸了摸指尖，眉头微皱：“这土……也带泪味。”
我盯着他：“你又闻出来了？”
“嗯。”他点头，“和通道里的一样。但更浓。”
我心跳快了半拍。上一章他在塌陷岩层就说过这话，现在又提，说明他不是随便一说，而是真感知到了什么。
可系统经验条还在涨，说明他没“动心”，也没“动手”。
装傻装到骨子里了属于是。
我深吸一口气，调出系统预知权限——三分钟内，谢无争是否会再次触碰地图？
结果弹出来：【无动作】。
我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就发现不对劲——经验条的增长速度明显变慢了，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拖住了。
他表面佛系，内在却在拉扯。
这系统以前可没这么敏感。
我正琢磨着，石室忽然安静下来。红羽鸡在空间袋里躁动地扑腾了两下，羽毛炸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然后，我听见了声音。
极轻，极缓，像是从石壁深处渗出来的低语。音节模糊，但有规律，重复着某个短促的词组，像在念咒，又像在呼唤。
“你听见了吗？”我压低声音。
谢无争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望向角落那道不起眼的裂缝，眼神有一瞬清明得吓人，仿佛穿透了层层岩石，看到了后面的东西。
但只是一瞬。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像风穿缝。”
我信你个鬼。
这里根本没空气流动，哪来的风？
我悄悄检查四周，发现石台上的蓝光残影正微微闪烁，和墙壁某处纹路形成微弱共鸣，像是整座避难所还在运行，只是处于极低功耗状态。
这地方，没死透。
文献我已经初步解析完了，地图暂时没法深究，但至少确认了一点——这些信息指向的不是某个地点，而是一个“过程”。世界篡改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分阶段进行的，且前三次都失败了。
而“守门人”被明确列为禁忌唤醒对象。
我看着谢无争蹲在地上，正用锄头尖轻轻拨弄地缝里的苔藓，嘴里还念叨着“东边地脉塌过，走不通”。
可眼泪味的土，不该在这层。
这句话，他之前也说过。
但现在，他没再往下说了。
系统经验条重新稳定上涨，说明他又退回了“顺其自然”的壳子里。
他知道，但他不说。
我盯着那道裂缝，低语声还在继续，节奏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倒计时的滴答声。
红羽鸡突然安静下来，整个空间袋变得沉甸甸的，像是它把所有警觉都收进了体内。
谢无争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语气平淡：“该浇水了。”
我猛地看向他。
这不是说菜。
他指的是那片带泪味的土。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朝那道裂缝走了两步，停在离墙三十厘米的地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砖。
地砖缝隙里，有一点极淡的蓝色荧光，正随着低语声的节奏，一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