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冲过去!”他厉声喝道。 仅剩的八名轻骑兵立刻翻身上马,保护着将领,趁着狼骑兵被重机枪火力压制、阵脚大乱之际,催动战马,朝着悬崖下的绳索处猛冲过去!然而,狼骑兵毕竟人数众多,很快就有反应过来的悍不畏死者,再次围拢上来,试图阻止他们。
“哒!哒!哒!”宋欣瞳死死咬住牙关,双手紧握重机枪的手柄,努力控制着枪口的稳定,将火力集中在将领前方的区域,为他们清理出一条通道。滚烫的弹壳不断从枪膛中弹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枪管也开始变得灼热。
“将军,快!”一名轻骑兵为了掩护将领,奋力挥舞大刀,砍翻了一名扑上来的狼骑兵,自己却被另一名狼骑兵的弯刀劈中了后背,惨叫一声摔落马下。
“不!”将领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又有两名轻骑兵,因为战马被箭矢射中,摔倒在地,瞬间被蜂拥而上的狼骑兵淹没。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奋力砍杀,发出了悲壮的怒吼。
“将军,我们断后!您快走!”剩下的两名轻骑兵,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绝。他们猛地勒住马缰,掉转马头,朝着追来的狼骑兵发起了决死冲锋!
“你们……”将领心中悲痛万分,却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猛地一提马缰,来到绳索下,翻身下马,不顾肩头的剧痛,抓住绳索,开始奋力向上攀爬。
宋欣瞳在悬崖上看得真切,心中对这些铁血军人的敬意油然而生。她加大了火力输出,尽可能地为最后攀爬的将领提供掩护。
终于,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那名受伤的将领,凭借着顽强的意志,艰难地爬到了悬崖顶部。
“快!拉他上来!”宋欣瞳对着已经爬上悬崖、正在喘息的中原士兵们喊道。 几名士兵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筋疲力尽、浑身是伤的将领拉了上来。
“将军!”士兵们围拢过来,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将领安危的担忧。 将领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抬头望向宋欣瞳,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感激、震撼、好奇,还有一丝警惕。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衣衫虽然破旧但眼神异常明亮的小女孩,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神兵利器”,还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却被宋欣瞳按住了。
“别动,你的伤很重。”宋欣瞳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先处理伤口。”
猎猎山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与野兽的臊臭味,吹拂着宋欣瞳略显凌乱的发丝。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阻击战,此刻正半蹲在悬崖边缘一块凸起的岩石后,警惕地向下望去。
悬崖之下,是陡峭的斜坡和茂密的灌木丛,此刻却成了某种地狱的入口。数十名狼狈族狼骑兵焦躁地徘徊着,他们胯下的座狼体型庞大,毛发呈肮脏的灰褐色,嘴角淌着涎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悬崖上方,发出一阵阵低沉而愤怒的咆哮。这些咆哮声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暴戾与不甘。
狼骑兵们身披简陋的皮甲,手持弯刀或投矛,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他们刚刚吃了大亏,准确地说,是吃了宋欣瞳手中那挺“神器”的大亏。那东西发出的“哒哒哒”声,如同死神的鼓点,轻易地撕裂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冲锋阵型,将数名同伴连同他们的座狼一同打成了筛子。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一个狼狈族士兵的心头。他们并非不怕死,只是那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轻易夺走生命的“山神之怒”,让他们从心底感到战栗。重机枪那恐怖的火力密度和射程,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战争形态。因此,尽管他们明知猎物就在上方,却不敢轻易靠近悬崖底部那片开阔地带,生怕再次成为活靶子。他们只能在远处徒劳地咆哮,用充满怨毒的目光扫视着上方,希望能找到一丝破绽,或者等待猎物自己力竭坠落。
“呼……”宋欣瞳轻轻吁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她知道,这种威慑是暂时的。狼骑兵的耐心有限,而且她手中的“神器”——那挺她费尽心思打造出来的重机枪,最大的短板就是子弹。刚才那一阵急促的射击,已经消耗了不少弹药。
她转过头,看向身后不远处那群惊魂未定的赵国士兵。他们衣衫褴褛,个个带伤,脸上混合着血污、尘土和疲惫。许多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刚才那场战斗的迷茫。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是锈迹斑斑的长矛、砍刀,甚至还有人拿着锄头和木棍,与下方的狼骑兵相比,装备差距悬殊。若非宋欣瞳及时出现,他们恐怕早已沦为狼吻下的亡魂。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宋欣瞳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将众人涣散的心神重新凝聚起来。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这挺‘神器’虽然厉害,但子弹有限,就像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绝不能恋战。一旦他们发现我们弹药告罄,或者绕路包抄上来,我们这点人,一个都跑不了!”
她的话语如同警钟,敲醒了沉浸在暂时安全中的士兵们。是啊,他们还活着,但危险并未远去。 宋欣瞳不再犹豫,迅速行动起来。她熟练地将重机枪的枪管、枪机、枪架一一拆卸分解。这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每一个部件都被她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确实是“稀世珍宝”,是能决定生死的力量。
“你们几个,过来帮忙!”她指了指身边几名看起来身体还算强壮的士兵,“把这些部件分开扛着,注意轻拿轻放,绝对不能磕碰损坏!还有这些子弹,也分散携带。”她将剩余的子弹盒也分发下去。
士兵们连忙应声上前,脸上带着敬畏和感激,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些关系到他们安全的“神物”部件。虽然他们看不懂这东西的原理,但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威力,已经让他们将其奉若神明。能为这位救命恩人,为这件“神器”效力,他们感到一种莫名的荣幸和责任。
“另外,”宋欣瞳又补充道,“找几个人,把我们刚才上来时借助的那些藤蔓砍断!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轻易攀爬上来的机会!”
“是!”立刻有士兵领命,拿起砍刀,费力地劈砍着那些坚韧的藤蔓。
安排妥当这一切,宋欣瞳才快步走向那群士兵中看起来地位最高的一人。那是一位身着破损战甲,里面露出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虽然同样狼狈,但眉宇间依稀可见几分儒雅之气,只是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伤势不轻,正由两名士兵搀扶着勉强靠坐在一块石头上。
宋欣瞳在他面前蹲下,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腿上,那里的裤腿已经被鲜血浸透,隐约可见白骨。她皱了皱眉,问道:“这位大人,感觉怎么样?还能走吗?”她的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丝询问,而非命令。
中年男子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子。她看起来不过二十许人,穿着一身他们从未见过的奇特劲装,行动敏捷,胆识过人,尤其是那手操纵“神器”的本事,简直神乎其技。是她,在最危急的关头,如神兵天降,救了他们所有人。
听到宋欣瞳的问话,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坚毅之色。他挣扎着,在两名士兵的再次用力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体。尽管疼得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身体也微微颤抖,但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
“能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残破的衣袍,对着宋欣瞳,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尽管动作因伤势而显得有些变形,但其蕴含的敬意却丝毫不减。“在下赵国,和田县县令,冉起。”他报上了自己的身份,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好奇,“敢问姑娘高姓大名?师承何处?为何会在此地?”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抛出,代表了他心中巨大的疑惑,也代表了在场所有幸存士兵的心声。这个女子,太神秘了。她的武器,她的衣着,她的谈吐,她的身手,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宋欣瞳看着冉起,这位临危不乱、颇有风骨的文官县令,在绝境中还能保持如此气度,实属难得。她微微一笑,这笑容如同雨后初晴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崖边沉重压抑的气氛,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显得格外明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