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针对德妃身边太监布下的棋子，见效比预想中更快。
不过两三日功夫，内务府“依照旧例”核查宫内太监宫女在宫外产业时，便“意外”查获了德妃身边首领太监王钦在外私自购置宅院、田产，并与某宫女结为“对食”的铁证。此事虽不算弥天大罪，但在宫规森严的内廷，尤其是发生在宠妃近侍身上，便显得格外扎眼。
消息传出，康熙虽未直接斥责德妃，却以“御下不严”为由，申饬了永和宫上下，并将王钦革职查办，发往辛者库为奴。德妃颜面大损，一连数日称病不出，连每日向太后、皇后的请安都免了。
永和宫一时间风声鹤唳，往日门庭若市的景象荡然无存。
这一招，并未直接损伤胤禛分毫，却如同在他与康熙之间，埋下了一根微小的刺。康熙难免会想，德妃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束不好，她之前那些关于“结党营私”、“势力庞大”的哭诉，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出于私心？
「阶段性任务‘融入权力核心’完成度：45%。成功打击德妃声望，间接削弱雍亲王胤禛在后宫影响力。康熙帝对德妃信任度下降，对其进言警惕性提升。」
系统的反馈验证了我的判断。这步棋，走对了。
然而，我尚未来得及品味这小小的胜利，胤禛凌厉的反击便已如同暗夜中的毒矢，悄然而至。
这日，我正于府中查阅「汇通天下」各地送来的账册，赵青面色凝重地快步而入，甚至来不及行礼。
「东家，出事了！我们刚从江南采购运抵通州码头的一批上等苏绣与瓷器，共计十大船，被顺天府衙门的人以‘夹带禁物’为由，全部扣下了！」
又是扣货？我眉头一蹙，但并未太过惊慌，类似的手段胤禛之前用过。
「可查清所谓‘禁物’是何物？」
赵青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他们……他们从其中三艘船的夹层里，搜出了……搜出了兵甲！虽只有十副皮甲，二十把腰刀，但……但这是私藏军械，是谋逆大罪啊东家！」
轰！
如同冰水浇头，我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私藏军械？！这罪名，可比之前“夹带私盐”、“以次充好”要严重百倍！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重罪！
胤禛！你好毒的手段！竟然用如此狠辣的构陷！
「我们的人呢？」我强压着翻涌的气血，声音冰冷刺骨。
「带队的三位掌柜和数十名船员，已被顺天府打入大牢！顺天府尹是四爷的门人，态度极其强硬，我们的人连探视都不得！」赵青急道，「东家，此事一旦坐实，不仅‘汇通天下’顷刻覆灭，只怕……只怕还会牵连八爷啊！」
我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一旦“汇通天下”被坐实“私藏军械，图谋不轨”的罪名，那么与“汇通天下”关系密切的八阿哥胤禩，必然会被扣上“蓄养私兵，意图不轨”的滔天罪名！这是胤禛一石二鸟的绝杀之局！
「好一个连环计！」我冷笑出声，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先是在六人议事上公然发难，被皇上压下后，立刻动用官面力量构陷，而且直接扣上谋逆的帽子！他这是要不给我们任何喘息之机！」
「东家，我们是否立刻通知八爷，请八爷出面周旋？」赵青问道。
「不行！」我立刻否定，「此刻八爷若出面，正中胤禛下怀！他会立刻将矛头引向八爷，坐实八爷与‘汇通天下’有牵连，甚至直接指控八爷才是主谋！我们必须自己先破局！」
「可……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我们如何破局？」赵青面露绝望。
「确凿？哼！」我眼中寒光闪烁，「那兵甲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我们严密检查过的货船夹层的？顺天府的人又是如何精准地直奔那三艘船，一击即中的？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我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胤禛布局狠辣，但越是狠辣的局，往往越容易在细节上露出马脚。
「赵青，你立刻去办三件事！」我语速极快，「第一，不惜一切代价，买通顺天府大牢的狱卒，我要知道我们那三位掌柜和船员在里面的具体情况，他们是否被用刑，说了什么！第二，动用我们在漕帮的所有关系，查清楚那十艘船在抵达通州码头前，沿途所有停靠、检修的记录，尤其是是否有陌生人员或船只接近过！第三，让我们在粘杆处内部的暗线动起来，查探近期是否有粘杆处的人，在通州码头或漕运路线上有过异常活动！」
我要找到胤禛栽赃陷害的证据链！货物运输的环节，码头装卸的环节，乃至顺天府查抄的环节，必然有一处存在漏洞！
「是！奴才这就去！」赵青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我叫住他，补充道，「另外，给十四爷递个消息，就说‘有人欲断将军粮道，并嫁祸于忠良，盼将军施以援手，稳定京畿’。」
我要将胤禵也拉进来。此事涉及“军械”，与他兵部的职责相关，他有理由过问。而且，我暗示“断粮道”，正是触动他敏感神经的地方。
赵青离开后，我独自在房中踱步，心绪难平。胤禛这一手，几乎是将我逼到了悬崖边上。若不能尽快找到破绽自证清白，等待我的，将是万劫不复。
然而，祸不单行。
不到一个时辰，又一名心腹匆匆来报，脸色惨白：
「东家，不好了！我们设在京郊，用于……用于安置那几百名暗中调入的好手的几处庄园，同时被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围了！带队的是隆科多大人麾下的一个参领，说是接到密报，庄内藏有大批来历不明的悍勇之徒，意图不轨！」
我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胤禛！他不仅构陷我的商号，竟然连我暗中调集人手的事情也查到了！他这是要斩草除根，将我所有的势力连根拔起！
私藏军械是罪，暗中蓄养武力更是罪加一等！这两件事若被联系起来，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自问调动人手已经极其隐秘，分散潜入，化整为零……除非，除非我的核心层里，出了内鬼？！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警告！宿主秘密武装力量暴露，遭遇官方围剿！势力存在覆灭风险！系统检测到内部信息泄露可能性高达75%！请宿主立刻启动危机预案！」
系统的警告如同丧钟敲响。
内外交困，杀局连环。
胤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指要害！
我扶住桌案，强迫自己冷静。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内鬼要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度过眼前的危机。
步军统领衙门是隆科多的地盘，他围而不攻，是在观望？还是在等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事到如今，只能行险一搏了。
「备车，」我对心腹吩咐道，「去步军统领衙门，我要见隆科多大人。」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直面这惊涛骇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