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见过，也很正常。
张枫楚手中拿的打火器，是现代科技打火机。
当蜡烛点燃的那一刻，少女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并非刚才打她的凶狠妇人，而是一张男人的脸。
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男子。
大约四十上下，穿着一身军绿色棉袄棉裤，没有一个破洞。
关键是，他的全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脸上，也很光亮白皙。
这位大叔是谁？
虽然不是刚才那位打她的恶妇，少女却没有安心多少，反而更加警惕起来。
烛光下，张枫楚看到少女圆睁的双眼，目光透露着恐惧与不安。
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目光斜视，可见她最多十六七岁，虽头发散乱，身上的服装却是新的，没有一颗补丁。
但看她的脸色与身体，却是没什么血色，且瘦弱。
一看就知道，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想来，她的家庭背景很是一般，从她的肤色与双手粗糙程度，张枫楚足以断定，少女是农家女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
皮肤晒的黝黑，双手拿锄头、干农活才会磨练的如此粗糙。
加上忍饥挨饿，身体干瘦，脸上也没啥血色，双手双脚也瘦的跟麻杆似的，风大一点估计都能吹走。
有句话是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此女虽然营养不良，骨瘦如柴，骨相却是不差，五官秀丽。
只要好好养一养，收拾干净，配上衣冠装饰，也会是位美女。
“人靠衣装，马靠鞍”，不是没有道理。
“这是哪里？”
张枫楚突然问道。
嗯？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
少女寻思着，不知道他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牙行，这里是牙行。”
“牙行”，张枫楚寻思，对于这个词，也是了解一些的。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中间商”，经纪人等。
古代，就叫牙行，业务主要是土地、房产、奴隶等交易。
“刚才那个女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真不知道？
少女表示怀疑，但还是回道：“牙婆！”
在古代，“牙婆”，属于“人贩子”，合法职业，主要以女性人口交易为主。
歌童、丫鬟、舞女、仆人等培养，买、拐，再卖给需要的人。
大多数，是卖出去给权贵家当丫鬟、奴仆又或者卖到勾栏。
丫鬟，也分等级，一等、二等、三等。
侍候老爷、老夫人、妻妾等主人的丫鬟，地位高，属于一等丫鬟或大丫鬟。
二等丫鬟，服侍少爷、小姐们等。
小丫鬟，干的多是粗活，洗衣做饭等。
还有嬷嬷“奶娘”、老妈子、陪嫁丫鬟、通房丫头。
据野史记载，还有“美人纸”与“美人盂”等丫鬟。
人牙子，也叫“牙郎”，男性，在古代属于合法人贩子，以男性奴仆买、拐卖为主。
家丁，以男性为主，护院、门子、杂役等等。
牙行除了人口买卖，还有土地、房地产，牲畜等。
张枫楚点点头，“她为什么打你？”
“我逃跑，但被他们抓了回来，牙婆生气惩罚我。”少女痛苦道。
“刚才巷子里面的哭叫声，就是你被抓喊叫的吧？”
“你咋知道？”少女望着他，若有所思起来。
张枫楚解释道：“我听到了，才跟过来查看，才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子！
少女才明白，他和牙婆没有关系，而是外面的人，“大叔，你是什么身份？”
“炎王。”
“什么？”
少女没听明白。
张枫楚，“炎王，是我的外号，真名张枫楚，来自石村，身份，相当于武功高强，可以飞檐走壁的侠客吧。”
大侠，这位大叔是大侠！
少女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跪在他的面前，“大侠，请救救奴家？”
“只要你救奴家离开牙行，奴家愿意为你当牛做马，求求您了？”
张枫楚把少女扶起来，伸手扒开她脸上的长发，露出那张秀丽却苍白的脸蛋与她恳求的双目，
“不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到此处的？”
古代牙行的奴隶，一般分三种。
买卖、拐骗以及达官贵人犯了罪，抄家，家眷充公轮为奴隶，或犯罪官员家的女眷，轮为“官妓”等。
拐骗，就是靠骗和诱惑等，把人带走，逼迫签下卖身契。
卖，属于交易，家中闹饥荒，没有粮食，养不活了，没有办法，父母或亲戚把女儿卖给牙婆，换点粮食或银子。
价格非常低，几十斤杂粮或数两银子，牙婆就能从佃农、贱民、流民或平民手中把他们的子女买到手。
少女苦涩道：“家乡闹饥荒，我与父母家人出来逃荒，中途走失，剩下我一个人，找寻家人。”
“三天前，我在城外遇到一个女人，她主动与我交谈，我就说了与家人走失的事情。”
“她谎称，见过我父母，就在她家，带我进城到她家中才知道他是牙婆，见我有几分资色，逼我签下卖身契，关了起来。”
原来如此。
那就是拐骗了。
张枫楚点点头，这就是古代的拐骗局，人贩子。
古代，还有一种人口买卖，叫“菜人”。
“岁大饥，人自卖身为肉于市曰菜人……”此诗，出自《菜人哀》。
所谓菜人，就是饥荒无食物，以人肉为菜在市场出售充饥。
正如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取段：“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张枫楚想到这两首诗，又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在古代的所见所闻，摇摇头，眼前的花季少女，也要沦为牙婆赚钱的商品。
“你真相信我？”
我该相信他吗？
这是一个送命题。
前有狼后有虎，自己还有的选择吗？
没有，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与其这样，不如赌一把。
横竖都是一样的，也许他会对自己好……
少女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奴家相信你，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人，公子，请带奴婢离开这里？”
张枫楚沉默了会儿，才摸了摸她的头，一个意念，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
当少女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回头，张枫楚就立于她的身后。
面前，还有一座九层高的大木楼。
再看看四面八方，有山有水，有花草树木。
还有鸟、狐狸与兔子，一个巨大的水湖。
一眨眼，从牙行的耳房，就出现在这里。
让她觉得不太真实，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公子，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