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鹿主力于威武城下与韩德对峙、雷动骑兵向东穿插之际,河西的西线,已然燃起了熊熊烽火。
陈望率领的三千朔方精骑,如同鬼魅般自陇山险峻的峡谷中奔腾而出,马蹄踏碎了河西西部短暂的宁静。他们一人双马,来去如风,装备着朔方工坊精心打造的轻便马甲和锋利的马刀,更有部分骑士配备了经过星晚改良、射程更远的骑弓。
陈望的目标明确——河西西部重镇,丝路咽喉之一的姑臧。但他并未像寻常将领那样直扑城下,而是采取了最符合他西疆行营风格的“狼群”战术。
他将三千骑兵化整为零,以百人队为单位,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姑臧周边广袤的区域。
一支百人队突袭了为姑臧输送粮草的辎重队,将其焚毁,俘虏的民夫在经过简单“教育”(宣扬朔方军威,揭露薛铭暴政)后尽数释放,任由他们带着恐惧和流言逃回姑臧。
另一支百人队则扫荡了姑臧城外的几处大型牧场,驱散了数以千计的牛羊马匹,既补充了自身给养,也沉重打击了姑臧守军的后勤和士气。
更有小队专门截杀自姑臧派往凉州或其他方向的信使,使得姑臧的求援信息和战报难以顺利传出,也让凉州对西线的具体情况如同雾里看花。
姑臧守将段煊是张骏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能力不俗,但面对陈望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也是焦头烂额。他手中兵力并不算少,但固守城池则只能眼睁睁看着城外被肆意破坏,出城追剿则根本抓不到朔方骑兵的影子,反而几次被诱入埋伏,损失了不少人马。
“报——!城西三十里处的烽燧被拔,守军全部阵亡!”
“将军!前往删丹的信使已三日未有回音,恐遭不测!”
“城外商队遭劫,货物被焚,人心惶惶啊将军!”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段煊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严令紧闭城门,加派哨探,同时一遍又一遍地向凉州发出措辞越来越急切的求援文书。
然而,这些文书大多石沉大海。凉州方面正面临着朔方主力林鹿、北庭贺连山、河东卫铮的三重压力,张骏哪里还抽得出多余的兵力来支援西线?即便有心,通往姑臧的道路也已被陈望的游骑搅得不得安宁。
陈望本人,则亲率最精锐的五百骑,如同幽灵般在姑臧外围游弋。他并不急于攻城,而是不断寻找着守军的破绽。这一日,他得到暗羽卫密报,段煊因迟迟得不到援兵,决定冒险出击,试图清剿一支活动在姑臧东南方向、较为“嚣张”的朔方百人队。
“机会来了。”陈望眼中寒光一闪,立刻下令各部向预定区域秘密集结。
段煊亲率两千步骑出城,果然找到了那支“孤军深入”的朔方百人队。那百人队见敌军势大,立刻“惊慌”后撤。段煊求胜心切,下令追击,不知不觉被引入了一处两侧有低矮丘陵的谷地。
就在此时,丘陵后方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陈望亲率的五百精锐如同神兵天降,从侧翼猛冲下来!与此同时,原本“溃逃”的百人队也返身杀回!更有数支早已埋伏在附近的百人队从不同方向杀出,将段煊的两千人马团团围住!
“中计了!”段煊大惊失色,仓促组织抵抗。但朔方骑兵居高临下,攻势如潮,加之被围,河西军顿时大乱。
陈望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同毒龙出洞,接连挑翻数名河西军校尉。他麾下的匈奴勇士乌木、吐蕃勇士扎西更是如同虎入羊群,砍杀得河西军人仰马翻。
战斗呈现一边倒的态势。不到一个时辰,段煊带去的两千人马死伤过半,余者皆溃散投降,段煊本人也在乱军中被陈望一枪刺中肩膀,险些被生擒,最后在亲兵拼死护卫下,仅带着百余残兵狼狈逃回姑臧,城门再也不敢轻易开启。
此战,陈望以微小的代价,几乎全歼了姑臧守军近四分之一的野战力量,极大地震慑了守军,也彻底掌握了姑臧周边的战场主动权。西线告急的文书,终于以加急的方式,冲破了朔方游骑的封锁,送到了凉州张骏的案头。
张骏看着这份染血的战报,脸色铁青。东有林鹿主力步步紧逼,西有陈望铁骑肆虐,北有贺连山虎视,南有来自陇右马越的压力通过删丹间接传来,河西已然陷入了四面包围的绝境之中!
“陈望……林鹿……”张骏咬牙切齿,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意识到,仅仅依靠坚壁清野和分兵防守,恐怕难以抵挡朔方这凌厉的攻势了。必须想出破局之法,否则,河西的覆灭,恐怕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