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没有真正的日出，但魔殿模拟出的晨光系统，总能将主厅渲染得明亮而温暖。
璃莹揉着眼睛从休息区走出来时，便看到阿尔特斯已经坐在了大厅。
他今天穿了一身较为轻便的墨色常服，银线绣着简约的暗纹，少了几分平日的肃杀，多了几分居家的清贵。
他手中没有拿着能量卷轴，而是端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能量云海上，侧颜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冷峻。
“早。”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走过去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阿尔特斯闻声转过头，紫色的眼眸在她还有些蓬松的头发和睡眼惺忪的脸上扫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淡淡应道。
“嗯。”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精致的骨瓷碟里盛着煎得恰到好处的、某种禽类的蛋，旁边配着几片烤得金黄焦香的面包，一小碟晶莹剔透的红色果酱，以及一碗散发着淡淡药草清香的白粥。香气扑鼻，瞬间勾起了璃莹的食欲。
她拿起一片面包，涂抹上果酱，咬了一口，酸甜可口，带着奇异的芬芳，是她没尝过的味道，却异常合她口味。
“这是什么酱？很好吃。”她忍不住问道。
“血玉浆果。”阿尔特斯抿了一口茶，语气平淡，“精灵族边境的特产，能量温和，适合清晨食用。”
精灵族特产......璃莹咀嚼着。
所以，这又是他“顺便”弄来的？她低下头，假装专注于食物，他好像...总是能精准地知道她会喜欢什么。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瓷器轻碰的声音。
光线透过巨大的水晶窗，洒在两人身上，将这一幕渲染得近乎温馨。
璃莹偷偷抬眼打量他。他喝茶的姿势很优雅，手指修长有力，握着白玉般的茶杯，形成一种冷硬与温润的奇异对比。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看了过来。
璃莹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假装被粥烫到，轻轻吹着气。
阿尔特斯没有说话，闪过笑意。
用完早餐，阿尔特斯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起身走到了主厅一侧新添置的一个书架旁。
那书架是用一种带着暗香的沉木制成，上面摆放的并非魔界常见的黑暗法典或战争纪要，而是一些关于能量基础理论、古代符文演变，甚至还有一些人界的风物志和诗歌集。
璃莹好奇地跟了过去。
“这些书……”
“西娅整理的，说是可能对你有启发。”阿尔特斯随手抽出一本皮质封面的古籍，指尖拂过书脊上烫金的符文。
“有些是孤本，小心翻阅。”
他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璃莹知道，西娅虽然博学，但主要精力都在研究上，这些明显更偏向基础理论和兴趣拓展的书籍，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接过那本书，触手是微凉的皮质感，书页边缘有些磨损，显然年代久远。翻开一页，里面是关于光元素形态变化的图解，旁边还有娟秀的笔记批注，似乎出自某位光系大师之手。
“谢谢。”她低声道，心里有些暖，又有些乱。他好像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最恰到好处的帮助，不着痕迹，却让她无法忽视。
阿尔特斯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在书架上逡巡片刻，又抽出了另一卷看起来像是游记的卷轴。
“这个，记载了一些关于龙族古老栖息地的传说，或许有趣。”
璃莹的眼睛瞬间亮了。龙族古老栖息地！这对她来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
“真的吗？太好了！”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开心，阿尔特斯的目光在她灿烂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才缓缓移开，重新望向窗外。
接下来的半天，璃莹都窝在窗边的软榻上，阅读着那卷游记。
阿尔特斯也没有离开，他坐在茶几旁，处理着一些通过能量水晶传递过来的政务讯息。
两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打扰，空气中却流淌着一种奇异的安宁与和谐。
偶尔，璃莹读到有趣处，会忍不住轻笑出声，或者遇到不解的典故，会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望向阿尔特斯的方向。
而每当这时，他似乎总能感应到，会抬眸看她一眼，虽然大多时候不会说什么，但那平静的目光本身，就仿佛一种无声的回应。
有一次，璃莹看得入神，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茶杯。
眼看茶水就要泼洒在珍贵的古籍上，一道暗影之力如同拥有生命般掠过，稳稳地托住了茶杯，连一滴水渍都未曾溅出。
璃莹吓了一跳，抬头正对上阿尔特斯望过来的目光。
“小心些。”他淡淡道，收回力量，继续处理他的政务。
午后，西娅来了。
她依旧是那副模样，手里拿着几份最新的能量数据分析报告。
一进门，她的目光就在安静看书的璃莹和正在处理政务的阿尔特斯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二位……嗯……共同进步了？”
她语气里的调侃几乎不加掩饰。
阿尔特斯则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开口：“说正事。”
西娅耸耸肩，走到他身边，将报告递过去，开始交流着她新研究的数据。
璃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大多是些专业术语，她不太明白，便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游记上，只是心思难免飘远了一些。
她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阿尔特斯的存在，已经像空气一样自然融入了她的生活。
他的沉默不再让她感到压抑，他一直都是这样。
西娅汇报完工作，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溜达到璃莹身边，拿起那本游记翻了翻，啧啧称奇。
“这可是存放在禁书区最里层的孤本，当年我想借阅都被驳回了，小璃莹，面子不小啊。”
璃莹有些窘迫，偷偷瞥了阿尔特斯一眼，见他依旧专注于水晶上的信息，仿佛没听见，才小声对西娅说。
“是……是西娅姐姐你帮我申请的吗？”
西娅挑眉，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那边八风不动的阿尔特斯，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
“我？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哦～哪比得上你啊，啥也没说他就给你拿来了。”
璃莹窘迫，假装听不见。
西娅看着她满意地笑了笑，也不再逗她，转而说起了其他轻松的话题，比如最近厨房新来了一个擅长制作精灵点心的厨子，问璃莹有没有兴趣尝尝。
阿尔特斯虽然依旧没有参与她们的闲聊，但璃莹注意到，当西娅提到精灵点心时，他翻阅能量信息的速度，似乎慢了一拍。
过了一些时间，西娅早已离开，阿尔特斯也处理完了政务，起身准备离去。
“我走了。”他看向还窝在软榻上的璃莹。
璃莹放下手中的卷轴，点了点头：“嗯。”
他走到门口，脚步却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似乎犹豫了片刻，才状似随意地开口。
“明日……魔殿外围的花园开花了，夜间会发光，尚可一观。”
说完，不等璃莹反应，他便径直离开了。
璃莹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消化完他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在邀请她去看花？
她抱着柔软的抱枕，将发烫的脸颊埋了进去，忍不住在软榻上打了个滚，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会发光的花……还挺浪漫的嘛。
她突然对明天晚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这一夜，璃莹睡得格外香甜，梦里似乎都弥漫着清雅的墨香和一片朦胧而美丽的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