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残躯守望，吞噬之秘
那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在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核心大厅中回荡，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疲惫与沧桑。
林枫心中一凛，收敛气息，缓步上前，在那金属平台前停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守夜人”与座椅融合处那些细微的能量流转，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维系着一丝生机与秩序。
“前辈。”林枫微微躬身，语气带着敬意。无论对方如今是何形态，其坚守至此的意志，便值得尊敬。他体内的墟神薪火似乎也感受到了同源的气息，燃烧得更加沉静，传递出一丝孺慕与悲悯之意。
“守夜人”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面容大部分也已金属化，皮肤呈现出冷硬的灰铜色，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电路般的纹路。唯有那双眼睛，虽然黯淡，却依旧保留着一丝属于智慧生灵的深邃与灵光。只是那灵光之中，浸满了无尽的疲惫、孤独，以及一丝看到希望后的微弱释然。
他的目光落在林枫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身前悬浮的墟神薪火之上，那干涸的眼眸中，似乎有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湿润。
“薪火……不灭……文明……便未终结……”他声音断断续续，每说几个字都需要停顿，仿佛每一次发声都在消耗他仅存不多的能量，“吾名……‘墨衡’……源点工坊……最后任……值守……”
“墨衡前辈。”林枫再次行礼，“晚辈林枫，侥幸得承墟神薪火，循指引而来。”
“好……好……”墨衡微微颔首，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机械，“你能……抵达此地……穿越……监察殿封锁……便是……资格……”
他喘息了几下，那连接着他与座椅的能量管线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为他补充能量。片刻后，他才继续开口，声音稍微顺畅了一丝：
“工坊……已沉寂……太久……‘万械核心’……破碎……散落……我仅能……维持……最基础……秩序场……”
他的目光投向大厅中央那莲花状的凹槽，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惜与无奈。
“前辈，万械核心因何破碎？‘吞噬者’又是何物？”林枫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提到“吞噬者”，墨衡那金属化的面部肌肉似乎都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恐惧与仇恨。
“吞噬者……”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压抑，“并非……自然生灵……亦非……监察殿造物……”
“那是……上一个……轮回纪元……残留的……‘错误’……是规则层面的……‘癌’……”
“它以……法则……文明造物……乃至……世界本源……为食……所过之处……只余……虚无……”
“我‘墟’文明……鼎盛之时……试图……解析……甚至……掌控它……却引发了……灾难……”
“核心……便是在那场……失控的实验中……被其……污染……并击碎……”
林枫心中巨震！吞噬者，竟然是比“墟”文明更加古老的存在？是上个轮回纪元的“错误”？连鼎盛时期的“墟”文明都无法掌控，反而因此遭受重创？
“那监察殿……”林枫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监察殿……”墨衡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这动作让他脸上的金属纹路扭曲起来，“他们……恐惧吞噬者……远超……恐惧我们……”
“他们所谓的……《平衡宪章》……最初……或许……真有维护之意……但后来……更多是为了……掩盖……他们无法解决……吞噬者……的事实！”
“他们清理一切变数……是怕……出现第二个……无法控制的……‘吞噬者’……或者说……怕有人……触及……吞噬者背后的……真相！”
真相？林枫瞳孔微缩。吞噬者背后，还有更深的秘密？连监察殿都在掩盖的真相？
“那吞噬者现在……”
“被……暂时封印……”墨衡看向工坊的某个方向，那里一片深邃的黑暗，“以部分……核心碎片……为代价……结合工坊……最后的力量……但……封印……在削弱……”
“它……随时可能……挣脱……”
林枫感到了沉重的压力。本以为敌人只是监察殿与圣堂，没想到还有一个更加恐怖、源自上个纪元的“吞噬者”潜伏在侧，而修复万械核心，竟还与封印此獠息息相关！
“必须……修复核心……”墨衡的目光重新回到林枫身上，带着最后的、如同燃烧般的期望，“只有……完整的万械核心……才能……调动工坊……全部力量……才有可能……彻底……解决吞噬者……”
“继承者……你的归源之道……包容万法……是修复核心……唯一的希望……”
“我……时间无多……这副残躯……最后的力量……将为你……开启……‘源初熔炉’……助你……理解……核心本质……”
话音未落，墨衡那与座椅融合的身躯，猛然爆发出最后璀璨的光芒！无数能量管线如同复苏的神经，疯狂地将能量注入大厅中央的圆形平台！
“嗡——！！！”
平台剧烈震动，上面的符文回路逐一亮起，散发出浩瀚的创造与秩序之力！平台中心那莲花状凹槽上方，空间扭曲，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不断旋转的混沌漩涡缓缓形成！漩涡之中，仿佛有无数基础规则在生灭、重组！
【源初熔炉·权限开启】！
这是“墟”文明用以理解、锻造、修复至高造物的终极设施！
而与此同时，墨衡身上的光芒急速黯淡下去，他那金属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光泽，最后一点灵光也在他眼中熄灭。他彻底化作了一尊与座椅完全融合的、毫无生息的金属雕塑，唯有那只微微抬起、指向熔炉的手，还保持着最后的姿态。
他以最后的存在，为林枫，也为文明最后的火种，点燃了通往希望的道路。
林枫肃然，对着墨衡的遗躯深深一拜。
“前辈走好。此间重任，林枫……一力担之！”
他转身，目光坚定地望向那轰鸣运转的源初熔炉，一步踏入其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完)